只看见,而不去践行,到底是差了许多。
弟子明白。
谢景瑜笑了笑,往下首的皇甫明棂处递了目光。
皇甫明棂只一看,便知两位师兄的意思了。她自己出身皇族,年幼时候也是跟着母亲很学了一番眉眼高低、人心低回,更何况她如今在妙音寺里修行,扛的是沙弥尼一脉的旗子,哪怕是为了沙弥尼一脉,她也需要走出来,站在景浩界众生面前。
是以若全按她的心思,她是愿意在净音师伯那里领一些差使的。但问题在于,现在这个时机合适吗?
皇甫明棂自己想了一回,又来请教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答道,这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现在妙音寺中齐聚妙音寺所辖地界各地凡僧与善信,正是妙音寺地界佛门目光汇聚时刻,且不单单是我妙音寺内外的佛修,天静寺、妙理寺、妙潭寺等等景浩界佛门各法脉,乃至道门、魔门,也都有目光投落,沙弥尼在此时出世,正好向景浩界各方做个宣告。
且,沙弥尼一脉也需要你让他们看见沙弥尼的能力。
皇甫明棂一凛,彻底领会了净涪本尊的意思。
沙弥尼一脉显然是佛门的女修一脉。而佛门在景浩界中立足这许多年月,也没有出现一位沙弥尼,这里头自是有许多因由的,但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实就是沙弥尼一脉在景浩界佛门中完全没有痕迹,更莫提她们在佛门中的影响力了。
而沙弥尼一脉想要成功在景浩界佛门里立足,她们就需要让世人看见她们的存在以及能力。
但当下沙弥尼一脉仅只有她一人,她不站出来,又有谁能站出来?
皇甫明棂想明白个中关窍,不禁又挺了挺背梁,抬头迎上净涪本尊的目光,多谢师父指点。
净涪本尊微微摇头,说道,既然都拿定了注意,那明日你们就去找你们师伯吧。
顿了一顿,他又看向白凌与谢景瑜,你们师妹接下来会很辛苦,你们多看着她一点。
白凌与谢景瑜沉声应了。
皇甫明棂侧了侧身体,与白凌、谢景瑜道谢。
诸事交代完毕,天色也已经不早了,白凌、谢景瑜、皇甫明棂不好继续打扰净涪本尊,且明日他们还得往净涪那边去,于是三人便告退而去。
净涪本尊也没有留他们。
等他们都离开以后,整个禅室就只剩了净涪本尊一人。比起方才的热闹,此刻的禅室似乎就显得冷清了些。
但净涪本尊反倒更觉得清静了。
他侧身,拿过银针挑了挑灯芯,引着饱蘸了灯油的灯芯倚在灯盏边沿。
这么一整理,灯烛的光果然就更明亮了些。
净涪本尊微微阖首,收好银针,重新取了那经典过来,揪着灯火慢慢翻看。
他虽不比净涪佛身来得虔诚,但这么翻看着佛经,倒也从佛理里另品出些滋味来。
而净涪本尊心有所得,自然也就启发了另一边的心魔身与佛身,即便他们这会儿间隔了不知多遥远的距离。
心魔身倒也罢了,佛身得了净涪本尊那边的启发,却是半点不迟疑,直接寻了个清静地儿,拿出阵禁在边上一圈,便就入定去了。
佛身入定潜修,心魔身哪儿会发现不了?
他不觉有些气闷。
说好的你我二人分头行事,相互照应,你倒好,直接入定潜修去了。这就是你所说的相互照应?
谁家的相互照应是你这个样子的?!
只气闷归气闷,该心魔身搭把手的,心魔身还是得搭把手。所以顺理成章地,佛身那边的事情,也暂且由心魔身接了过去。
三身一体啊不是?净涪本尊的体悟能被佛身吸纳过去,佛身的体悟自也会成为心魔身增益的资粮,相助他看清前路,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说起来,心魔身还是挺庆幸的。
幸好这会儿玄光界还是安稳的,没有乱起来,他暂且不需要做些什么,否则的话,他还真怕自己留在这里。
心魔身叹了一声,也给自己挑了挑灯芯,低头继续整理他收集来的那些信息。
别人在灯下清清闲闲翻经,诸事不侵,诸事不扰,他也在灯下,却只能梳理这些杂乱信息,这般差别的待遇,偏还是同一个人,也委实是怪异了......
心魔身自己忙里偷闲想了一回,也只能摇头。偏他想得再多,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苦命。
但这会儿的净涪本尊也好,净涪佛身也罢,都没空理会心魔身,自沉浸在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佛理之中。
不过即便他们两个同时参悟一篇经文,他们各个所体悟到的佛理、所站立的位置,却又是不同的。
净涪本尊更侧重于心,心的根,心的本。而净涪佛身更偏重于空,因心的根与本相时刻映照在净涪本尊心神里,便也让佛身隔着一层窥见了因心念而生出的欲。
欲攀附于心,又缠绕着心,以致于遮蔽了心与眼,乱了神,错了行......
而要让自己始终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心神澄清且洞彻万象,就需要明晰本心与假欲之间的不同。
净涪佛身心中明悟,只觉眼前诸般色相尽数被日光照彻,世界也好,万象也罢,此刻尽数被他收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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