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敢轻易上前。
她刚才一直都很安静,但在他碰过她受过伤的左腕后,她便害怕了起来,似乎是他轻抚那条伤疤的动作吓了她,让她惶恐不安。
难道是当初割腕时的疼痛让她心有余悸,以至于让她有如此重的防备心?
“手还痛吗?”他心疼看着她。
黛蔺修长的娥眉凄苦一皱,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狱中,而是在医院,面对的是昔日的熟人,不是监狱的狱友,戒备心这才放下来,静静望着萧梓。
如果萧梓刚才不用那种方式抚触她的手腕,温柔的一下又一下,她也不会大惊失色,想起服刑期的那个夜晚,有人轻抚她的手腕,温柔似妈妈的手,一下下,让她不要哭,然后突然用磨得锋利的牙刷柄狠狠一割,割破她的手腕,抓着她不准她动……她们是在爸爸去世的那段时间动手的,她入狱半个月,一直哭一直闹,绝食、逃跑,被爸爸妈妈和睿哲哥哥遗弃后,想过自杀下去陪爸爸……所以她们要她在那个痛苦绝望的时期死,只要死了,就是自杀。
可爸爸死后,她不想自杀,想好好的活着,活着出去见爸爸的遗体,见离异后的妈妈。
而她被迫自杀、抢救过来的事,监狱外没有一个人知道,邹家人不知道,睿哲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都很厌恶她,不曾来探过她。
萧梓见她放松下来,走到她身边坐下,试探着问道:“那我送进监狱的东西你收到了吗?我去探过你,但你不肯见我,说不认识我。所以我不敢再送,怕自作多情给你徒增烦扰。直到你出狱,我才敢再次见你。”
黛蔺一双水眸中闪过微微的惊诧,有泪光在闪动,差点流下来,但随即把眼睫快速低垂下去,哑声道:“那个时候,我的确不认识你,心里被滕睿哲装得满满的,容不下任何人,但狱中三年,我没有接到任何人的东西和探望,也没有拒绝见你。”
原来狱中三年,有人探望过她,给她送过生活用品,只是被狱警给挡了下来……那么袁奶奶的,寒紫妈妈的呢?还有滕睿哲,他们是不是也曾去看过她?只是被狱警挡下来了?
她蜷缩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泪水突然汹涌而下,其实她知道滕睿哲没有去看过她,他讨厌她,巴不得她死;袁奶奶是小涵的奶奶,不是她黛蔺的奶奶,纵使再疼,也只是让张夜蓉给她送生活用品,送过就走,不问有没有收到;寒紫妈妈更是对她的事不管不问,见到她就好似见到她死去的生母……
萧梓见她哭起来,轻轻扶起她,却不敢抱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偎着她。这么些年,他只见过黛蔺清脆的笑声,仿佛永远不知愁,在哪都能听到她银铃似的笑语,看到她粉中带红的少女面庞,俏皮的、窜来窜去的俏丽身影,可三年不见,她小脸上那抹健康的红嫣不再了,苍白如纸,每皱一下眉头都是苦涩与卑微,让他心疼。
他知道她吃了不少苦,才会对人有这么重的防备心,她不敢跟陌生的男人单独相处,不敢去酒店休息,不敢让人碰触她的手腕,所以他只能坐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陪着她,让她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他的家就在医院前方的转角处,走几步就到了,他可以抱她去家里休息,或者在酒店给她开个房间,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人多的地方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他愿意让她这样靠着。
傍晚萧梓将黛蔺送到了工作的地方,提前送她下车,让她独自走上豪华游轮,不招人话柄。而后又有些不放心,一直站在江边。
黛蔺在休息室换制服,看到会所的服务员穿的都是一种布料精贵、做工精细的工作服,有点像空姐的制服,穿起来显得既苗条又端庄。
环环带她换好制服,走到夜风习习的甲板上,指着那一桌来头不小的客人道:“今晚是滕老板与这几位政府高官的夜晚,他们会谈生意,也会喝酒娱乐。他们身边的几个女子就是他们的红颜知己,有很高的学历和教养,绝不会与他们家中的老婆争风吃醋,只为他们谈心解闷,做红颜知己,不被带出场,月工资是过万的,再加上小费,收入非常可观。”
黛蔺看到滕睿哲换上了衬衣,俊美的外表和高贵倨傲的气质让他在几个男人中显得特别显眼,尤其是他微微偏着头遥望江面的样子,让他的鼻梁看起来更加高挺笔直,俊脸轮廓如刀削斧凿,俊美非凡。
坐他身边的女子有一双纤纤玉手,不是叶素素,而是一个白领女子,妆容精致,气质高雅,正与他谈心。
他回过头,看了女子一眼,笑着把杯中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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