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人人自危,所有的大夫护士都是小心翼翼地行走做事。所有的人都知道,绝对绝对不能去十楼,去了十楼绝对不能去1010房,就算是不幸进了1010房,也绝对绝对最好别说一句话。
主治医生一名,副主任医师两名,全都被人直接丢出了病房。一个骨折,两个昏厥,如果不是白大夫来了,估计伤亡更加的惨重。
1010号房间里静寂一片,空气似乎都是凝结的。牧泽西发丝凌乱,胡渣都出了几层,他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边。
雪白的床,映照的床上的人脸色更加的惨白,甚至是毫无血色,尤其是呼吸都似乎一点点地衰弱中。牧泽西的手紧紧地握着唐放歌的手不放,他一直一直都在这里坐着。已经过去三天了,唐放歌没有一点点苏醒的迹象,他的心一点点的下沉,如同是一块大石将他硬生生地从千米之上的悬崖上砸下去。他在巨石之下,一直都在坠落,只是这坠落的速度缓慢的他的心也开始跟着一点点的崩溃。一次次的撕裂,一次次的痛苦,却完全无法给他最后一招致命的打压。
白晓推开门,床边的人没有一丝反应,只是猩红着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泽西,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他劝说他了,只是他完全听不进去。从最初的第一天他只是焦躁不安,到后来是狂怒地将医生丢出去了好几个,直到他迅速地赶来,他完全的不动弹了。
牧泽西呆滞的眼睛微微有了一丝的焦距,他抬头看了一眼白晓,“你不是最有名的医生吗,为什么你叫不醒她?”
那双眼睛没有光芒,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白晓的心里沉闷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沙哑着,他也已经在医院里呆了三天了,只是他完全是束手无策。还有一个消息他要告诉牧泽西,但是见他这样,他真的不知如何劝说他。他的手只是无力地握着,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弱,总是这么没用。
若是常人昏迷三四天也会出现营养不良,甚至是其他衰竭的反应,更何况是唐放歌。她的情况更为的糟糕,腹中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至少还能挺几日,只是两个孩子的营养问题,肯定是成大事。
“抱歉……”许久许久,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白晓低着头道歉。
牧泽西眼中的一点希望也一点点的消散了,她盯着床上的人,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因为看见父亲去世的那个场景,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
“白晓,我真的想要掐着她的脖子叫她醒过来,哪怕是痛,我想要她知道我在陪在她。即使没有了父母,她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可是,可是我下不了手,我怕她痛。她的心已经够痛了,我怎么能够忍心叫她的身体再痛一点。以前我不知道别人说想要替别人去承受所有的伤痛的想法,我现在是明白了,这些痛,这些伤为何不是我去承受。明明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如果说罪大恶极,应该是我,而不是她,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伤害她,为什么……”这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低低咆哮,只是他的伤那么重,甚至连咆哮都已经要发不出声来了。牧泽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床上的铁栏,手指几乎都要因为力气而变形了。他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无法替她去承受这些,恨自己,内心中深深地痛恨这样的自己……。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晓作为一个大夫,唐放歌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他更加的了解。就因为是大夫,所以他连鼓励牧泽西的话都说的没有底气。这些痛,还会继续下去,也许会更加的痛,唐放歌到底能够承受住吗?这个答案,他不知道,甚至无法给牧泽西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怕给了他希望,再最后给他无尽的失望。这就是大夫,即使知道人的心想要一丝丝的安慰,但是事实令他说不出一句更加有力的话来安慰人。
牧泽西的手松开了栏杆,伸手握着唐放歌的手用了一些力气,然后力气又渐渐的散了。她的眼睛一直都是紧闭着的,脸色透着一些白,只是那么静静地躺着。
“你为什么不醒过来,是不是觉得失去家人比失去我更痛?”握着唐放歌的手,牧泽西幽幽地问道:“唐放歌,即使你说恨我,我也能够接受。即使你不说自己爱我,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说给我听,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到死的那刻听你说一声你爱我。即使你现在用刀捅我来报仇,我都不会去恨你。只是,只是我不能容忍你这样不理我,我绝对不能够原谅你一声不响的躺在这里。放歌,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这个骗子,你醒醒,你醒过来说你恨我……”牧泽西的手几乎想要握碎唐放歌的手,只是他依旧无法下手。
白晓眼中有一些湿润,他的手中拿着一支针管,这就是他来要做的事情。如果一直叫牧泽西坐在这里不吃不睡,守着唐放歌不放,那么他自己会先陷入疯狂中。他向前一步,手很是精准地将针插0入牧泽西的手臂上。
“你做什么?”牧泽西盯着白晓手中的针管,他恶狠狠地瞪着白晓,几乎想要扑上来吃了白晓。
“安心的去睡一会,要不然你要她醒来了去找谁。”白晓本来想要笑着说这句话,只是他笑不出来,完全的笑不出来。
牧泽西眼前一黑,在昏过去的那一刻,眼中还有恨意。他瞪着白晓,心不甘情不愿地倒了下去。
人刚倒下去,门外的人就迅速地进来了。龙一叹口气,这个想法是他出的,不过也是为了牧泽西好。现在如何继续任由他这么折腾下去,估计他是真的会先一步死的。他们都不过是最最普通的人,并不是什么仙人,所以至少要睡觉吃饭。他已经三天了,如果继续下去,他想他会死。
“做的好,白晓。”拍了一下白晓的肩膀,龙一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也是不自然的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令他们所有的人都觉得措施不及。起初只是觉得他一掌下去,昏过去会马上醒过来,但是唐天福已经入土为安了,唐放歌依旧没有醒过来。她昏了多久,牧泽西就守了多久,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这个时候他们都觉得不能继续下去了。
“估计等他起来,我会第一个挨拳头。”白晓调侃了一句,觉得牧泽西起来一定会给自己一拳头的。
龙一皱眉,“只要放歌醒过来,他应该不会揍你,不一定还会褒奖你。”有好的希望,总比他们这样都无望的好。
“……”白晓唇张了张,本来想要说的,但还是没有说下去。唐放歌的情况有点复杂,丧父之痛,接下来腹中的孩子更是一个问题。最最令他心里不安的是她的心脏,心脏的某些器官给他的讯息就是要衰竭的前兆。rbvn。
洛施施站在门前,这是她三天来第一次见到唐放歌。龙一那日回去都变成熊猫眼了,她才知道事情严重了,只要是进入病房的,都会令牧泽西感到暴躁。也就是这样的暴躁和杀伤力,龙一没有叫她去医院。
“我可以进去看看放歌吗?”洛施施看着白晓,她很是担心床上的人。
白晓点点头,“你进去后多跟她说说话,也许大家多跟她说说话,放歌是可以听见的。要是她能够听见,一定会醒过来的。”
“好。”洛施施进了房间,龙一跟白晓将牧泽西送到了另一个病房。两个病房距离不远,就怕牧泽西到时会起来了找人找不到人。
进了病房,白色的一切令洛施施觉得都不是太舒服。她专门带了一束蔷薇花,据说放歌喜欢蔷薇。她细细地将红色的蔷薇花插到花瓶中,然后又极为有耐心地帮唐放歌把身体擦了一下。摸着她的手,似乎更加的细弱了,比以前更瘦了,洛施施的泪水不由的涌出眼眶。一颗颗的泪水落在唐放歌的脸上,她慌忙地将泪水拂去。
“放歌,你快点醒过来,要不然牧泽西真的会死的。”握着唐放歌的手,洛施施轻声地对着床上的人说话。
床上的人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任由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睛。
“放歌,我肚子饿了,你都不在,我也没有饭吃。家里乱糟糟的,你不在,也没有人帮忙。龙一的家更加的糟糕,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人来收拾,刚收拾好他又搞的乱七八糟。他说想要娶我,我觉得怎么可能,要是真的嫁了,我们两人岂不是真的要在垃圾堆里过上一辈子。”絮絮叨叨的,洛施施用力地不要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说着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说着那些总是争吵,却又格外快乐的生活。
“你真的想不到,我本来喜欢的是牧泽西,如果不是你,我真的要把人抢走了。我一直以为小修是牧泽西的孩子,那时候救了你,我还坏心眼地想叫你滚蛋,到时候我就嫁给牧泽西。不过见了你以后,我觉得我真的不能跟你比。如果我要是嫁给牧泽西,他估计一天都不能容忍我,可能直接一枪将我给毙了也是有可能的。现在想想,幸好当初阴差阳错是龙一,要不然谁都受不了牧泽西。你想想,他多坏,坏到竟然能够忍心将你送给别的男人。如果是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一定要将他手刃才罢休。比起你,我就是一个比较任性的人。好在牧泽西爱上的是你,你要是不醒过来制止他,世界都会翻天的。你快点醒过来,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为了牧泽西,为了以后我能够跟你结为亲家。”洛施施一边说一边哭,即使她想要自己多笑笑,可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龙一就靠在门外,他听着洛施施的话,知道那个女人一定是哭的眼睛都肿了。真的没有想到,她还有点小心思。不过确实如她自己说的,要是她嫁给牧泽西,估计真的两天不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放歌,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还是爱着牧泽西的。你不是告诉我,他要是爱你,就爱你的全部,包括不问孩子的身世。他已经做到了,你怎么能够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走。既然他都做到了承诺,你至少也要给他承诺不是吗?”
唐晓痛好。话一句句的堆砌,洛施施已经不知道要劝说些什么了。她眼中的泪水一次次的擦,一次次的都擦不干。至少眼前有了一条纸巾,她伸手接过来,才发现龙一站在自己的身后。
“别再哭了,再继续下去对胎儿不好。”
“谁哭了,放歌的孩子才不会嫌弃我。”洛施施以为龙一说的是自己对人家胎教不好。
龙一皱眉道:“不要隐瞒了,我知道你怀孕一个月了。从那七日开始,就怀上了孩子。”
“阿……”洛施施直接傻眼地看着龙一,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甚至都不想告诉龙一。
“不要想瞒过过,你自己说过药效。所以我叫白晓已经探过你的手腕了,你最好给我乖乖的。现在是非常时刻,我还没有时间去把你抓着丢在家里绑起来。”龙一一脸的认真,犀利的眼中有着浓浓的警告。
洛施施立刻缩了缩头,觉得有点害怕,。龙一什么都知道了,她本来还想着过一些日子去偷偷地把孩子孵出来,却没有想到龙一竟然比她还早地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记性是不是太好了,洛施施觉得自己已经无上贼船下不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洛施施迅速转移话题,现在她不想谈孩子的事情。
“送完牧泽西就过来了。”龙一居高临下看着洛施施,眼中很是清楚地写到我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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