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见状跃跃欲试,却被怀真一个眼刀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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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邢狱之地,即便是前厅也阴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怀真借故太冷,要求去外面谈,吕朝隐只得奉陪。
怀真命人将坐具和案几搬到檐下,又奉上茶点,径自坐下,曼声道:“吕校尉请坐。”
离得太近,吕朝隐竟有些不自在,他平素在霍严面前都没这么紧张过,一番挣扎后还是谢恩落座。
怀真不说话,只静静饮茶。
他实在按捺不住,率先问道:“殿下大动干戈,跑来这种地方,究竟所谓何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怀真心中慨叹,将那句‘明知故问’生生压住,黯然垂泪道:“自然是为了谢珺,听闻他因贻误军机被下狱,如今又身负重伤,我焉能不来探望?”
“吕校尉无需为难,本公主并无强闯之意,若是不能去探监,那我就在此陪着他,略表心意。”她说罢还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吕朝隐摘下头盔,若有所思地轻叩着。
别说探监,就算是把人领走也无妨,但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一时间还不太敢做主。
反正都是他们李家的家事,谁知道准妹夫怎么就得罪了大舅哥,才落得如今这下场。
他又望了眼怀真,那样娇柔婉转楚楚动人,完全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身高八尺三头六臂,上回端午在灵台有幸遇到,只不过隔得太远,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往上面看,故而从不知道她的真容。如今偶然得见,实在是心痒难当。
“殿下和谢三如何相识的?”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怀真大为不解,微微蹙眉道:“你问这话不觉冒昧吗?”
“末将是个粗人,直来直往惯了,请殿下见谅。”他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志在必得表情。
怀真不明所以,但又知道他是此间可以做主的人,便道:“他在羽林军任职时,曾从突厥人手中救过我。后来又教我箭术,就这么认识的。”
吕朝隐不由大笑出声,重重拍击着铁盔道:“不过如此,这些末将也能做到,说到箭术,末将可是北军公认的神箭手,殿下若不嫌弃,可以跟末将学。”
怀真哑口无言,就听他又说道:“谢三如今是戴罪之身,又成了那副模样,恐怕再也不能做您的驸马了,殿下有没有考虑过换个驸马?”
怀真心头惊跳,却不敢过分表露出渴切和热忱,只得垂眸望着雪白的裙裾,将万千思绪都掩在长睫下。
“换谁呢?”良久,她徐徐开口道。
“末将便是绝佳人选。”吕朝隐挺起胸膛道。
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世所罕见。
怀真傻眼,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哎呀,谢三真的不成了,不信我带您去瞧。”他推衣而起,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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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彷如迷宫,阴森可怖暗无天日。
怀真当年也算去过廷尉狱,但她身怀六甲,刚一下车便被迎进了暖阁,连牢房的大门都未踏入。
做女儿和做妹妹始终是不一样的,父皇在世时,外面的人可不敢这么欺负她。纵使父女斗法,好像也并未伤筋动骨。无论当年如何痛彻心扉,如何倔强狠厉,如今想来都觉得如同一场儿戏。
如今当权的是皇兄,一旦她触到了逆鳞,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去翦除她的羽翼。虽然他尚且动不了她,却可以将她珍视的人和物毫不费力地毁掉。
她紧裹着一袭鹤氅,行走在曲折悠长的甬道中。
两侧每隔几丈边有一处凹槽,其中设有灯盏,以至于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灯油味。
赵霜松陪侍在侧,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前面打头阵的是两名提灯护卫。
吕朝隐走在最前边,如同在自家穿堂过室,一路上侃侃而谈,说的尽是曾在北军狱中呆过的风云人物。
行了一刻钟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幸好没有想过去劫狱,怀真有些庆幸的想,否则这种地方真不一定能走出去,还会落下罪名自掘坟墓。
那是一间开阔的过厅,其中条案桌椅俱全,像是会客的地方。
“原本是该将人领出来的,但目前……”吕朝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只能委屈殿下移驾。”
囚室就在对面,是单独的一间,隔壁便是守卫休息的地方,吕朝隐探头进去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人递上了钥匙,“大人有何事?需要小的们去请蔡医官吗?”
“不用不用,你们自便。”吕朝隐摆手道。
沉重的铁链落在石板地上,发出一连串脆响。
囚室比想象中的大,和外面过厅差不多,也有简单的家具,室内光源除了一盏油灯,还有气窗外透入的天光。
虽与外面只有一墙之隔,但当她踏入时,却感到有种刺骨冰寒从脚底爬了上来。
吕朝隐幸灾乐祸的表情令她毛骨悚然,不敢想象她所挂念的人如今是什么模样。
宋友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三郎有难,请她赴京援救。那时候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只要命还在她就知足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她的心跳如闷雷一般,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越往前走越觉得心头发虚,连带着四肢也开始打颤。
她想跟他说,她如今又长进了,上回去河内日行两驿③差点要了命,如今一日可换三驿,并无多少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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