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竟有些忸怩,粉颊低垂细声道:“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儿。”
此刻正是散场时间,府中备了酒宴,宾客们去前厅时都会经过看台。
台上张灯结彩/金碧辉煌,二人于雕栏前执手相看窃窃私语,若不是寻常打扮的话,还真有几分大婚当日新人露面接受恭贺的样子。
即便隔了十余丈,过往之人也能感到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着的柔情蜜意。
“哎,你瞧他们,就像一对新婚燕尔,腻歪的不行。这谢三也真是,光天化日之下都不知道避讳点儿。”
“可劲儿酸吧,人家郎才女貌,太皇太后赐的婚,铁板钉钉的事,在自家亲热一下怎么了?你柳二在这瞎咋呼什么?”
“我可不是酸,就是想不通。你说这谢三凭什么得到长公主青睐的?莫不是就靠一张脸?”
“那也算本事啊,人家殿下什么都不缺,就算驸马仅有一副好皮囊,那也无所谓啊!高门男子娶妻纳妾专挑貌美的不也比比皆是吗?何况这谢三还真有几分本事,至少马术极佳,一个人顶咱们十个。”
“嘁,军旅出身的人,弓马娴熟这有何稀罕?若是比琴棋书画,他能是我们的对手?”
“嘘,小点声,听府上的婢女说,长公主可宝贝她未来夫君了,莫再议论。万一给听到了,把你逐出去,不仅你没脸了,你家老父的脸面也丢尽了。”
……
其实底下的说话声,高台上还是可以辨地清的。
怀真竖起耳朵倾听了半天,好几次忍俊不禁。
“呶,人家夸你好看,开心不?”她一手环在谢珺腰上,调皮地捏了一把。
谢珺自打和怀真在一起后,耳濡目染之下,慢慢也变得豁达起来,听到这样的议论并不以为忤,反倒厚着脸皮问她道:“真的好看吗?”
怀真侧过头望着他,心里不由感慨,这一世相识两年多了,他还是和当日在广莫门外遇到时一样,除了肤色变深之外,竟丝毫不见沧桑,甚至愈发精神。
她探手过去贴着他的面颊,感受着那凌厉硬朗的脸部线条,大拇指擦过饱满的下唇,满意地看着他颊边腾起一抹红晕,戏谑着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脸登时火烫,懊恼道:“鬼才信呢!”
怀真继续逗道:“是你问地我,我承认了你又不乐意。看来,别人夸你好看你也是不开心的。”
“不是,他们可不是夸我,是说我以色侍人一无是处,就连你也连带着贬低了,你又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定了定神,勉力分辨道。
能得到心上人的溢美之词,任谁都会心花怒放,他自也不能免俗。只是他从小甚少听到这样的褒奖,一时间难免有些别扭。
“如何就贬低我了?”怀真有些好笑道:“以貌取人就是肤浅吗?那肤浅的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包括你的陛下。”
谢珺不解,她便将日间卢娘的处境道了出来,忿忿道:“就算有心纳人为妃,也该等一切定下来再徐徐图之。何况这种事若不是你情我愿,做起来有何趣味?用强权压迫,污人清白,实在是卑鄙至极。”
谢珺听完神色复杂沉默不语,怀真追问道:“你怎么看?”
“身为人臣,不可妄议君主。”他叹息道。
怀真既来气又有些后怕,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还偏袒着把他不当人的君主,唯恐他去了江南还拼死效忠,“就算你想做忠臣孝子,也得分清是非黑白吧?身为一国之君,毫无气度可言,费尽心思欺压弱女子算什么?你若连这种事都能向着他,那就当我瞎了眼,白白认识了你。由此可见,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泱泱,你……我当然不齿那种行径,可君臣有别,我不好评价。不能因为我也是男人,就活该受你迁怒吧?”谢珺无奈地捧起她的脸揉了揉,心中又疼又怜。
“世家大族出身的人,无论男女满身都是心眼。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真,卢家娘子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了她义愤填膺,却对我冷嘲热讽,这太无情了,我下午就要走了。”
怀真一拍脑袋道:“糟糕,我差点忘了。”复又勾住他下巴,媚眼如丝道:“再以色侍人一次,如何?”
谢珺方才听她编排皇帝时还心有戚戚焉,暗悔自己比皇帝更龌龊,皇帝只是动动心思,他却……
可现在她一句话,他立刻便又心猿意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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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翠轩外绿竹擎天,碧梧四合。
楼上湘帘高卷,地板上铺着绣毡竹簟,花梨影木案上设有瓜果和茶点。
此处视野开阔,楼外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远眺假山叠嶂碧水悠悠。
谢珺斜倚着朱栏而坐,衣襟散乱,隐约露出玉白的精壮胸膛,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抚着怀中美人。
怀真枕在他腿上,钗横鬓乱,面上红晕尚未褪去,脑后秀发如云般散在他膝上,衬的那张小脸肤光胜雪娇艳至极。
她唇角微翘,眉目含情,正温柔注视着纤手中那对陶瓷娃娃,心无旁骛地把玩着。
谢珺等了良久,忍不住叹气,苦恼道:“怎么谁都能同我争宠?”
方才正自温柔小意缱绻缠绵,不想宽衣解带时,她身上竟掉落了这对小玩意。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心思突然就飞走了,只顾柔情百转地摩挲着那俩小娃娃,浑然忘记了身畔还有个大活人被她撩拨地欲罢不能,正等着抚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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