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有些烦躁地蹬了蹬腿,“你不喜欢和我亲近吗?”
他慌忙道:“喜欢。”
“那就……”怀真懊恼地比划道:“那就拿出你在战场上的气势来,我听说你打仗的时候挺彪悍的嘛,不要瞻前顾后诚惶诚恐,果敢一点,强硬一点。”
“可我对你硬不起来。”他无可奈何道。
“啊,”怀真怔了一下,突然像打了鸡血般,腾地直起身来,两眼放光道:“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他也意识到了口误,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却又怕她真的误会了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面对你的时候,无法、无法……”
“无法硬起来?”怀真凑过来,憋着笑反问道。
“我……”他的脸红地快要滴出血了,怀真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他越是窘迫无措,她便越是兴奋。
直觉告诉她,这个纯情羞涩的少年谢珺很快就会消失了,要是不逮着机会好好捉弄捉弄,等到以后他变得老谋深算没皮没脸时,她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你是单单对我一个人无法硬起来,还是对着其他女人都无法硬起来?”她促狭地笑问。
见他面色涨红说不出话,她便扳住他的肩,脸不红心不跳,从容不迫道:“这个问题很严重欸,你若有什么隐疾最好还是提前说明,骗婚骗到皇家头上,后果很严重的。你知道吗?我有位姑祖母,她在新婚夜发现驸马不举,一气之下告到了我曾祖显宗陛下面前,最后不仅婚姻被判义绝,就连驸马一家也被治了欺君之罪……”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以手捶地,恨声道:“请您不要造谣,我并无隐疾。”
怀真煞有介事地瞪着他道:“那就是对着我不行?”
“我没有不行。”他怒目圆睁,捶胸顿足道。
“嚯,你先别发横,”怀真晃了晃他的肩道:“证明给我看呀!”
谢珺环顾四周,不敢置信地瞧着她,瞪大了眼睛道:“这个……我怎么证明?”其实很简单,但他绝对做不出来。
怀真突然靠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纤指徐徐拂过他健壮结实的手臂,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声音低柔而妩媚,曼声问道:“你不想要我吗?”
她感到他的浑身的肌肉渐渐紧绷起来。
亭中空气陡然凝滞起来。
谢珺只觉得‘轰’一声血往上涌,犹如置身于无边火海中。
她的手指渐渐下移,覆在他手背上细细摩挲着,犹如万蚁噬心般的酥痒慢慢扩散到了全身肌肤。
他不由得屏气凝神,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呼吸。
他爱极了她活泼轻佻的那一面,却又害怕她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只要想象一下心都要碎了。
他的天性早就被碾成了齑粉,分装在世俗礼法规定的条条框框中。
他能够抑制本能的冲动和欲望,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也能时刻保持理智和清醒,他想要成为一个道德方面无可指摘的君子。即便他知道那样有多虚伪,但那是母亲所期望的。
因为他的外祖是一个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人,即便早已作古,依旧被无数人传颂。
可他的漫漫修行路,却在遇到怀真后开始变得崎岖坎坷。
错不在她,是他的心乱了。
原以为早就消失的天性,时不时便会被她唤醒。
他竟开始想要追寻早就被他舍弃的欢愉,而与她有关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新奇的欢乐和刺激。
她身上有种异样的光芒,吸引着他去靠近、去探索,直至不知不觉中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博得她片刻的青睐。
但是在这件事上,上天待他何其宽厚呀?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顺利地不可思议。
他只要付出一分,就能得到比预期十倍还多的回报,她每次都让他充满了惊喜和感激。
以至于他想要为了她将内心的阴暗和邪恶永远隐藏,做一个纯粹的好人,真正的君子。因为他实在不明白他有哪里值得她动心。
他得到的越多,心底的恐惧就越深。
他家世一般,前途渺茫。
虽是武将,却不像当朝名将那般高大威猛相貌堂堂。
越是熟识,他在她面前越拘谨,他害怕她窥见他阴暗的内核,却又不愿一直以虚伪的那一面对她。
所以他总是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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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软的脸颊贴在他颈后,轻声呢喃道:“三郎,说句话嘛,你就一点儿都不想?”
她说着恶作剧般吻了吻他的后颈,他像是怕冷般猛地瑟缩了一下,还是挤不出一个字。
怀真不肯罢休,手指轻划着他脖颈上红透了的肌肤,调侃道:“你如此清心寡欲,那我嫁给你,不如出家算了。”
本朝公主出家,并非真的斩断红尘去修行,而是在皇家道观挂个虚名,并不影响其风流行径,甚至可以更加随心所欲。
这话一出,谢珺心头立刻警钟大响。
他急忙转过身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哑声道:“殿下,恕臣冒犯了。”
然后,他便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引着她的手一把按在了玉带下方。
“唔……”怀真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像抓了只烫手山芋般,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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