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入葬时。
按照礼节,嗣皇帝要亲自在梓宫前致哀敬酒三次,其后由内侍执灯,嗣皇帝在梓宫前引导龙輴入地宫,众臣紧随其后,等梓宫正式安放在棺床上,祭奠之后再离开地宫,最后由众工匠放下断龙石,彻底封闭地宫。
但李曙却在第三次敬酒时一头栽倒,冠冕落地,鲜血直流,人也就此昏了过去。
怀真和宫眷们在后面跪着,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隐约听到骚乱。
她悄悄抬起头,可入眼处皆是一片缟素,什么也看不清。
似乎有人在呼唤御医,隐约听到郑宜的哭声,这老头看着身形瘦小,可精力旺盛,他哭灵的本事连诸王都自愧不如。
怀真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突然听到甲兵之声,内眷们也都纷纷直起身,原本还挨着怀真的两名小公主也都爬起来,神色惊惶地跑去找自家母妃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陛下驾崩了’,场中顿时大乱。
怀真转头去看,却发现鲁王妃和几个子女不知所踪,她正寻找德王妃和阿荻时,手腕却被人扯住。
“别愣着了,快跑。”耳边响起李晄的声音,怀真想也不想便跟着他穿过四处逃窜的人群,往一边的柏木林中跑去。
第37章 .口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新帝践祚不到一个月,竟暴毙于父皇陵前,此事被传得神乎其神,不外乎就是说他失德,不堪为人君。
许是为印证这个说法,就在当天,洛阳传出废后被鸩杀,其女失踪的消息。
这让鲁王得以再次正大光明进驻北宫,而德王则重新占领南宫,局势又回到了开始,只不过原本或可一争的三皇子,已经成了已故哀帝陛下,从这个谥号能看出朝臣对他抱同情态度。
而他的父皇,则得到了个美谥——卫文帝。
六皇子燕王本欲遵照父皇遗诏,送葬后即刻携带家小回封地,但因母后之死,却不得不留下服丧。
丞相府,议事厅里,王综头戴小冠,着大袖衫,高踞于床屏前,冷眼瞧着一众臣属们。
“德王和霍严联姻,这意味着一旦有变,统御洛阳城防的中尉将靠向德王那边,于鲁王殿下来说,真是致命一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初鲁王殿下就该当机立断……”
“刘征事①,慎言!”
“算起来,局势还是于我方有利。毕竟鲁王殿下占了天时地利。”
“这个代价是生母的死,皇后究竟为何人所害?谁会去杀一个幽禁在冷宫的废后呢?”
“哀帝脱不了干系,历代新君,哪有人发的第一道政令是废黜嫡母呢?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惩治忤逆宫妃是本分,何至于遭此横祸……”
王综不由得怒目,拍着扶手道:“君王行事,自有道理,岂是尔等能妄议的?”
“下官失言,还请大人宽恕。”征事刘克跪直身体请罪。
王综虎目含威,盯着那人道:“子复,皇后究竟因何而死?是不是鲁王幕僚密谋所致?”
众人皆大惊,一齐望向曾被派往鲁王麾下效力的征事刘克。
刘克冷汗涔涔,忙辩解道:“大人,皇后乃鲁王亲母,我等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出此毒计。”
王综暗暗舒了口气,“如此最好,世上无不透风之墙,若真是你们所为,待真相大白的那日,鲁王纵使得了帝位,也会为天下人唾弃。”
废后王氏虽然身死,但却给了鲁王入主北宫调查的借口,也彻底断了燕王坐山观虎斗的念头。
“郑王与韩王何在?你们可有留意?”王综想起了那两个临时封的王爷,不由问道。
臣属中有人回道:“郑王曾请命带沈太妃回封地,被鲁王殿下驳回,让他等哀帝下葬后再走。至于韩王,听说在永嘉大长公主府上,和他一起的,还有怀真长公主。”
永嘉大长公主是镇南候陆铉遗孀,陆家是大族,陆铉子侄在朝为官者众,且永嘉的舅舅是三公之一的司徒,如今算是本朝最有权势且资历最深的女人。
她若想护住两个孩子,其他人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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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府位于朱雀坊春风里,门庭高阔庄严古雅。
永嘉本人亦是如此,虽寡居多年,但洁身自好,声名极佳。
她为人端肃持重沉默寡言,不喜活泼跳脱之人,怀真寄人篱下,只得尽量收敛,因此过得颇为压抑。
可她也知道此时回宫无异于找死,听说鲁王一面疯狂寻找杀母凶手,一面血腥镇压反对者,宫中人人自危。
这日南宫卫士令陆琨前来拜访,他是镇南候陆铉侄子,唤永嘉伯母,和怀真也算旧相识,去岁秋天曾蒙他指点学过几招剑术。
永嘉见客时,怀真和李晄作陪,陆琨见到怀真颇为欣喜,主动询问她剑术可有进展?
永嘉的目光令怀真如芒在背,遂不敢多言,只搪塞说身边变故频出以至于剑术荒废。
陆琨颇为惋惜,征得永嘉首肯后,带她去厅外演练了一番。
“公主,臣有一事颇为好奇,当日在宣明门外,您是如何区分出臣和萧祁的?”陆琨用剑鞘托起怀真打弯的手臂,背对着檐下围观者,借指点之名,压低声音道。
怀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疑惑道:“为何问起这个?众所周知,谢家三郎曾救过我,因此我与他相熟,便可以从中认出与他甲胄服色相似的右都候。剩下的二人便是你和萧祁,凭借姓氏和面相就能区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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