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领下袒露出半截雪白的后颈,被半斜的日影映出了旖旎的金粉色。
美男子她见多了,可是拥有这般修长秀气的脖颈的人并不多。
为何前世没注意到驸马的可爱呢?想来是身体的缘故,整日里精力不济,除了喝药睡觉就是看葭葭。
虽说饱暖思淫/欲,可你若是个病秧子,恐怕就没这个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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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踱步上前,隔着外袍,点了点他肩臂上裹的棉纱,同他闲话家常,想要化解他的激愤和尴尬,“鲁王那边有没有派人慰问?……你这样子,家里人知道不?”
她的小脸近在咫尺,让他有些目眩神迷。眼神不由胶着在她面上,呆呆地瞧着她小巧的鼻梁、蒲桃般忽闪着的黑眸,和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
“哎,问你话呢?”她直起身,有些纳闷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他匆忙收回眼神,继续盯着地面道:“公主方才问我什么?”
她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如实道:“堂堂王爷,怎么会向一个小小的左都候道歉?公主真是说笑了。至于……至于家里,我、我怕母亲担心,便一直瞒着她,说是连日太忙,要在宫中留守。”
“那你的兄长和姐姐呢?都没来探望过?”怀真略感不平,愤愤道。
谢珺摇头,“长姐忙于府中事务,自是无暇顾及。兄长们公务缠身,这等小事不用叨扰他们……”
他们虽然一起生活过,但怀真并未真正介入过谢家的大家庭中。和他的兄姐也只保持着面上的和气,谢珺从不会在她面前主动提家事,她也不会去过问。
他尚公主之后,便和入赘一样,几乎脱离了本家,平日的居处不是官舍军营就是公主府,除了偶尔去萧宅探望母亲。
由于董家和萧家的恩怨,萧夫人不可能住在公主府,但儿子离开后,她也不便留在谢家,于是便回到母家颐养天年。
谢珺第一次在怀真面前说到私事,不由拘谨得厉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谢珺,你紧张什么?我们都见过多少回了?”
他吊在胸前的右手不知所措地抓捏着青绫襟口,额上浸出薄汗,哑声道:“但是……男女有别,同处一室,难免会……”
怀真恍然大悟,转身跑过去拉开了门,看到李晄回头,忙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
“这样好了吧?”她复又奔到榻前,摊手道:“多坦荡啊,你不用担心名节受损。”
若她不认识谢珺,真要怀疑他是卢太妃的得意门生了,就是不知道卢太妃收男弟子吗?
他素来衣着严整,庄重守礼,活脱脱像古书中走出来的老学究。
和崔晏比起来,他仿佛是个圣人。
最初的几年,他给怀真留下的印象几乎是完美的——可是谁会去爱一个私德完美的圣人?
何况那桩婚姻本就是交易,岂容人随意动情?
“公主……”谢珺转头望着门口,哭笑不得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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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见他逐渐开怀,便不再同他玩笑,拖了坐具过来,似有长谈的打算,他的心跳忽又加快了。
“朝廷准备派中常侍①去雍州,试图招抚。雍伯余常年驻守酒泉郡,周边西海和敦煌两郡恐怕早为他所控,但一人之力有限,其他地方想必鞭长莫及,所以朝廷还是有回旋的余地。若能将其他地方争取过来,便可对雍伯余形成合围之势,或可威慑,令其迷途知返。但此行颇为凶险,势必会遭到其他势力的阻挠。因此需要一名将领带兵保护,你去不去?”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谢珺瞬间冷静了下来,神情微愕道:“之前军中盛传,说是陛下要武力干预的,为何改招抚了?”
怀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因为崔晏逃回去了,”她如今不太想提到那个名字,可总是绕不开,“所以朝廷就得重新应对,以防庆阳王从中作梗。”
谢珺大惊,“这样机密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父皇如今议政也不避着我,随随便便就听到了呀!丞相亲口说的,不会有假。”怀真无所谓道。
谢珺胸中热血沸腾,忙道:“我去。”
怀真喜道:“这件事若是办成,可比营救公主的功劳大一百倍。”
谢珺面泛狐疑,忍不住小声问道:“您为何待我这么好?”
怀真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为了报恩呀!”
“那件事您不必放心上,”他似有些失望,垂眸道:“我从中也获益匪浅。”
这倒是实话,从队正一步升到了左都候,在以前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怀真挠了挠头,无言以对。
复又觉得好笑,他这个人本就沉闷无趣严肃古板。不过胜在沉稳可靠,诚实重诺,是个绝佳的合作对象。
“你好好养伤吧,此事交由我去运作。”怀真指了指案上的锦盒道:“我给你带了些糕点,什么口味的都有,别忘了尝一尝。”
谢珺见她起身要走,忽地有点慌了神,有些话在心头盘桓已久,百转千回却不敢吐露。
她待他好,只是性格使然吧?
他猜,她应该待所有人都很好的,他不该因此心生妄念。
他奋力将心中杂念驱除,默默起身,将怀真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轻巧地蹦出了门槛,回头对他挥手道:“谢珺,等我好消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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