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之所以苦便是因为最先爱上。”
“那……公子后悔吗?”歌姬那双哀伤的眸子犹如多情的秋水,透露着惺惺相惜的哀怨,“为了那样一个人,值得吗?”
夏景桐醉得靠在舞姬怀里,轻声呵笑:“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然后他伸手去摸歌姬的脸,说:“长夜漫漫,留下来伺候我。”
“若是公子,奴家愿意。”
就在这时,一条手臂突兀地隔在两人中间,她们还没弄明白是谁,那手已经搀扶起夏景桐。
“你醉了,我带你回去。”
金发绿眼的青年面容清俊,裂着嘴角笑弯了一双狭长勾人的狐狸眼,看向周围莺莺燕燕的眼神却是阴冷的。
她们被青年轻飘飘的一眼看得害怕,都捏着帕子不作声。
夏景桐还在嘟囔着:“今晚我留下,你不要烦我。”
“我不烦你,你要睡觉咱们回去睡,要不然去客栈,睡在青楼里像什么话。”花十二嘴里哄着,拖着他往外走。
夏景桐却恼了,高傲的丹凤眼蒙上一层湿润的薄雾,看得花十二心痒难耐。
“花十二,我来玉楼春是找乐子,你看不惯可以走。”
“你要找乐子,我陪你找乐子,外头那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你要什么我买什么。”花十二还在劝,那些歌姬们听了突然拿帕子捂着嘴笑,他脑袋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什么念头,但没有抓住。
“什么小玩意儿,‘找乐子’你不懂吗?”夏景桐突然变得很暴躁,指着花十二大吼大叫:“我要睡女人,我要跟女人上床!我今晚要睡在这儿,不要跟你回去!――你听懂了吗?”
他吼得很大声,以至于最后的那句话变得嘶哑,花十二愣了愣,像是反应很迟钝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夏景桐不耐烦地抓了一个舞姬上楼,花十二突然像受了惊吓一般冲上去拉他的手,声音同样有点儿嘶哑:“小桐你醉了,跟我回去!”
他翠绿的眼睛隐隐发红,态度一反常态地坚决。
“我逛个青楼你凭什么管我?”
“你向来洁身自好,就为了跟皇甫端和赌气来青楼作贱自个儿,我不能放任不管。”
夏景桐醉得走不稳,突然绊了个踉跄,花十二伸手去扶他,被他一巴掌拍来。
“闭嘴!!――”
只见夏景桐脸颊通红,瞪着花十二的样子像疯癫了一样:“不要跟我提他!”
“好,”他淡淡应了声,“我不提他,你跟我回去。”
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狼狈极了,虽然衣衫整齐,在那儿安静站着,可是整个人像被追进死胡同的负伤的野狗一样。
当绿眼看向夏景桐的时候,里面如同囚禁着一只挣不开枷锁的野兽。
夏景桐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失笑道:“花十二,我为什么不能找乐子?”
花十二喉咙里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脸色阴郁犹如一根绷紧的弦。
“是不是你觉得……”他摇晃着走到花十二面前,笑呵呵地在他耳边说:“……我只能被你睡,像个女人一样躺在你身下?”
花十二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发出一个混浊而含糊的哑音。
夏景桐没听清他说什么,酒在脑袋里发酵,眼前灰沉沉的,看着花十二的脸很模糊。他拉开彼此的距离,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问花十二:“还是你觉得我这样畸形的身体见不得人?”
……
夜晚,花十二坐在玉楼春的阁楼下等。
他想夏景桐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也该捂暖了。
他的心里是不是只有皇甫端和?皇甫端和不要他,他仍只爱皇甫端和。
那我呢?花十二悲哀地想,或许直到他死的那天,夏景桐都不会为他流泪的。
夏景桐找到花十二的时候,看见他像困兽一样在原地走来走去,嘴里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刚出声,花十二猛地转过头,赤红的双目像喷火,下一瞬间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吓得夏景桐退了一步,又被他拽住。
“小桐!”花十二的声音像嘶吼,“你、你完事了?”
夏景桐冷脸,提脚踹上去:“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花十二捂嘴,摇头表示不说话了。
“以前我以为我这辈子只有皇甫端和,直到你花十二出现,一开始我没把你放在眼里。”夏景桐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地听不出异样的情绪,花十二却觉得心跳飞快,隐约有种说不出的让他亢奋的预感。
“后来你睡了我,我惊讶地发现也不是非他不可,我为他守身代表着忠诚的行为,可现在看来却像个笑话,”夏景桐顿了顿,眼神中又有迷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换作以前,我不会允许旁人对我有亲昵的动作。”
“――我可以吗?”花十二急切地问他,一轮圆月高高地挂他的身后,月光撒下来,打在他不同常人的异常苍白的脸上,显得那么深情又温柔。
夏景桐一时有点儿失神。
花十二以为他默许了,低头吻上他的唇。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亲吻,试探性地浅啄了几次,花十二撬开夏景桐的双唇,温热的气息扑入嘴里,像是庭院里含苞欲放的花朵被打开,羞怯地吐露芳香一般。
花十二又撤回去,抵着他的额头,问:“你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夏景桐垂着眼眸,安静地像是没听见花十二的话一般。
花十二看见他羽扇般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衬着墨玉的瞳眸格外迷离深沉,他躁动的心更是心猿意马,抬手扣住夏景桐的后颈狠狠亲了上去。
夏景桐迟疑了下,缓慢地伸出手臂,不知道是想推拒还是迎合。
玉楼春的阁楼人影晃动,皇甫端和一人倚着栏杆望向远处,面沉如水,腰间的长刀“莲姬”发出躁动的嗡鸣。
第37章 第三十七回 红妆
青衣巷附近的桂树上开满了淡黄的桂花。
日子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不过花十二对着针线刺绣的时间越来越长。夏景桐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兴趣问他做什么,整日懒散地除了吃就躺在竹椅上看书。
午睡醒来,桂花落了一身,香气浓郁。夏景桐喜欢桂花的香味,小时候还经常把花瓣揪了,偷舔里面的花蜜。
身上盖着毯子,却不见了花十二,夏景桐张望了几眼,没有找见他。
花十二提着几只山鸡回青衣巷,发现小溪边儿有人在烤鱼,大感稀奇。他跑过去看,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你不会又来收保护费吧?”
当初在柳曲街每月都要被迫上缴保护费,从他手里拿钱的人就是化成灰,花十二都能认出来。
刘壮实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居然红了红,说:“老大受伤了,这儿清静,养伤正好。”
花十二这才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下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眼神暗了暗,没再说话。
回到青衣巷,竹椅上落了一层桂花,正奇怪小桐去哪儿了,听见厨房有动静,然后花十二看见夏景桐捧着早晨剩下的桂花糕细嚼慢咽地走出厨房。
“我饿了,快去做饭。”他走到竹椅边儿,拿浮尘把桂花扫下去,自己躺上。
花十二默默看了眼天色,才刚吃过午饭怎么就饿了?再看夏景桐,吃完了一盘子糕点还意犹未尽地吮手指。
“你愣着干嘛?”夏景桐抬眼瞪他。
花十二被瞪了一眼,忙往厨房冲,身后夏景桐又说:“你走的时候,莫忘了告诉我。”
花十二这才想到去厨房拿个糕点这么短的时间内竹椅上不可能落满了桂花,他甚至有点儿奢侈地想:小桐是不是以为他走了,去找他了?
这个猜测让他的胸膛瞬间变得火热。
几只野鸡烤了半只,另半只煲清汤,炖了一锅野蔬汤,又炒了两个菜。
夏景桐一开始嫌少,但想到快吃晚饭了,也就没有计较。
入了秋,天气还是燥热。傍晚,夏景桐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这时花十二已经烧好了热水,连换洗的衣裳都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
屋子大得空旷,夏景桐懒得关窗户,解了衣裳泡在浴桶里,花十二摆好碗筷来找他,推门便看见雾气缭绕中未着一物的清瘦身姿。
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凌乱的床褥上他们绞缠在一起。花十二吮吸着夏景桐的唇舌,手掌急切地爱抚每一寸肌肤,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溢出唇角,看上去尤其淫|靡。
食髓知味的身子难以抵抗这样的欢愉,早已软成了一滩春|水,任由花十二予取予求。突然他发出一声媚惑的轻喘,挑高的眼尾尽是迷离的春|情。
就见花十二啃咬着他胸前的一点红|樱,一手禁锢着夏景桐细瘦的腰肢,另只手滑向微微分开的腿|心。
剥开层层花瓣,手指深入。
是夜,桂花飘进了庭院,幽香远溢,簌簌地落在地上的声音掩盖了屋里似泣非泣的轻吟。
“唔……太快了,嗯、唔啊……”
直到凌晨才停歇。
夏景桐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是饿醒的,但他连喊“饿”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花十二推门进来,端着细粥馒头几样小菜和不知道什么馅儿的包子。
一顿饭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夏景桐是没有力气,花十二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可是一个喂一个张嘴吃,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花十二把碗碟送回厨房,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件明艳的红衣。
“小桐,你穿上试试。”他脸颊微红,绿眼看向夏景桐的时候里面闪着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夏景桐“嗯”了声,身子犯懒本不想理他,但那衣裳看上去十分漂亮,于是闭上眼睛任他摆弄。
等了没多久,听见花十二说:“好了。”
夏景桐这才睁开眼睛,看见花十二眉眼微醺像喝醉了似的,狭长的狐狸眼笑得好像明亮的弯月,翠绿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孔。
没有镜子,夏景桐看不见穿上红衣的自己是何模样,不过看衣服上绣着精致的暗纹,袖口衣领处用各色丝线绣着鲜艳的芍药菊花牡丹,想来差不到哪儿去。
花十二突然笑得有几分腼腆:“这是我做的嫁衣。”
“嫁衣?”夏景桐挑眉斜睨向他,淡漠的面容因此变得生动,“你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介蛮夷,怎么不是你嫁我?”
花十二呆了一呆,待反应过来,他脸上瞬间迸发出痴狂的欢喜,握住夏景桐的手欣喜若狂道:“嫁娶全凭小桐喜欢,我、我怎么都好!
“蠢才!――谁说嫁娶了,做什么白日梦!!”夏景桐大怒,提脚踹了上去,结实踢中了他的大腿。
花十二委屈:“小桐……”
“滚开!我要吃烤鱼!”
“你、你刚吃完饭,又要吃?”
“嘴馋,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花十二哪敢有怨言,灰溜溜地跑出去找鱼叉,捉鱼去。
出门的时候,夏景桐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从窗户传出来:“站住!”
花十二回头看他,看见他斜倚着窗户,红衣明艳若朝霞,长发如瀑,凝眸回首间,好似虚无缥缈的画中仙。
“早点儿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夏景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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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