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桃兔让罗判别说话了，但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刚才都在闲聊，一句正事没说。
    桃兔可是货真价实的海军中将，级别比海军驻北海总司令还高，这样的大佬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北海。
    对此，桃兔是这么解释的。
    “是元帅派我来的，你在北海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总部不能不闻不问。”
    “大事？”罗判停下脚步，手指后方被染上血色的中央广场，“区区一个两千万悬赏的海贼，也配称作大事？就算我的做法没那么合规矩，但依旧在基本法的框架内，不至于劳您大驾。”
    没个几亿赏金，根本不配桃兔这个层次的强者出手。
    “在我面前你还想装？”桃兔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最终化为一个白眼，“我和鹤姐姐什么关系你不知道？这次派我来东海，是元帅和大参谋共同的决定——我来之前，他们都告诉我了。”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年轻人容易气盛，让我看着你，别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你是说这次的公开审判？”罗判努力压住吐槽欲，避免被桃兔收拾。
    桃兔摇头：“当然不是，这本就是元帅许可的。我说的是你在报告里写的后续计划。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海军对于大海的掌控力还不够强，这样的事偶尔进行一次没关系，太过频繁容易引起海贼的全面反弹，加剧社会矛盾，到时候苦的还是民众。”
    “这我知道，所以才会选择伟大航路之外进行试点。先从北海开始，再到东南西三海，等东南西北四海都成为常态之后，再向伟大航路推进不迟，这个我也汇报过了。”
    因为这里海贼的实力最弱，海军的影响力最强。
    罗判的报告可是他花费数年时间的心血结晶，融合了他穿越前后的所见所学以及对《海贼王》这步作品的思考和感悟，他对此很有信心。
    报告一经呈上，立刻被列为最高机密，只有战国元帅、鹤大参谋以及两人共同认可的人才有资格阅览。
    桃兔闻言叹了口气，苦口婆心：
    “问题就在这里，你的设想太理想化了。大海是流动的，海上的人也是，不止是海贼，还有更多从事其他职业的人。
    一次发生可以用地方行为来解释，一旦开始推广，不需要推广到四海，最多两个海，全世界都会知道，到那时候，情况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了。
    各国各地的人民会怎么想？要不要也学习北海？海贼们呢？四皇和七武海又会怎么想？
    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会演化成全面海贼和海军，不，和世界政府的全面冲突。”
    “……”
    罗判沉默了。
    他想反驳桃兔，却在说出口前发现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因为他犯了一个错误，经验主义错误。
    试点，逐步推广，全面推广是穿越前的常见操作，最有名的要数农村改革的排头兵小岗村。
    可那是在种花家，整个蓝星上拥有最强执行力，最强中央集权的国家。
    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说你是第几批，就是第几批。
    然而，海贼世界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虽然有世界政府，虽然有保有着强大的统治力和威慑力，但本质上仍是有众多国家组成的集合体。
    比联合国、欧盟要强，却又不同于漂亮国，硬要说——大概是欧盟理事会加漂亮国税务局、军队、fbi、cia的集合体？
    交税，交保护费（天上金），就可以为你提供保护。
    其他都是你国家内部的事，世界政府不会干预，只要你不触犯世界政府的根本利益。
    世界政府虽然颁布了一系列的法律，但遵守与否，有多少能得到执行，要看各国是否配合，很多时候政府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种花家那套直接搬到这里显然不合适。
    这个道理，罗判其实是知道的，很早就知道了。但因为罗判此前一直都生活在政府直接管理的地界，对各地缺乏直观认知，《海贼王》漫画着重刻画的是个人的意志，自由的冒险，对国家与世界政府的关系刻画不多。
    还好，罗判没有盲目自信，他很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早早地留好了后路。
    没有一意孤行，也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选择秘密将报告呈给海军本部最有智慧，最稳重的鹤大参谋，请她斧正。
    穿越者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不能因此小看原住民的智慧与时间的积累。
    罗判此次来北海，也是最先得到了她的首肯。
    桃兔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她以前在北海服役过，洛丹伦上校就是她的老部下，稳得住。
    只是——
    “为什么鹤中将之前不和我说？”
    罗判不是卡普那种我行我素的人，报告提上去后，鹤参谋和战国元帅都提出过不少修改意见，他也都听进去了。
    包括北海之行在内，没有两位大佬在幕后帮衬，罗判这一路也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因为她和元帅想让你亲自体会地方和本部的差异，有些事必须要经历过才会有深刻的体会。”
    桃兔的手重新覆上罗判的肩膀，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流露出与真实年龄相符的气质，犹如一潭陈年老酒。
    “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吧，那汹涌而来的意志。这股意志，和你我追求的公平、正义不能完全划上等号。还记得你以前和萨卡斯基说的话吗？不是所有的罪犯都该死。
    现在我问你，巴恩海贼团的人都该死吗？厨子、舵手、船医这些人他们该和杀人犯同罪？”
    “当然不。”罗判回答得十分干脆。
    “可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不判死刑，周围的人会答应吗？这种被压垮的感觉很不好受吧。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桃兔一副过来人，我懂的样子，就差明说，老娘就是来安慰你的，你赶紧表现点软弱迷茫之类的。
    没想到罗判一脸淡定，甚至有点看傻子的意味：“肯定不答应啊，所以我只审判了七十二名罪犯。剩下的十六人，现阶段的证据不足以支持死刑判决，所以我直接把他们踢出公审名单，反正民众又不知道巴恩海贼团到底有多少人。”
    桃兔：“……”
    “而且，根据情报显示，巴恩海贼团除了被抓到八十八人，还有十多人的销赃团队，全杀了这些人可就逮不到了，顺利的话还能多追回一部分赃款，我傻了才会全杀掉。我之所以不开心，是觉得民众太不理智，太容易被带节奏，稍微有点遗憾。”
    还有就是这波非出天际，八十八次审判，一百多次抽奖机会，抽出的全是垃圾。
    垃圾到作者都懒得编。
    系统，我强烈要求加入保底！
    “……”
    “桃兔中将？祇园大姐？”
    “别说了，我感觉我是个傻子——你真的只有二十几岁？”
    怎么比我这个老油条还老道，呸，本姑娘一点都不老。没记错的话，鹤姐姐年轻的时候考虑问题都没这么周全吧，怪不得泽法老师这么中意他。
    “如假包换。”
    罗判胸口拍得砰响。
    我又不是你，这么会装嫩。
    “你小子是不是在想很不好的事？”桃兔似乎感觉到了罗判的心思，眼神不善。
    “绝对没有。”罗判哪敢承认。
    “是吗？”桃兔不信，“我提醒你，比起武装色，我更擅长见闻色霸气。作为剑士，我也掌握了‘心眼’的技能，所以不要想着在我面前说谎。”
    “呃……”
    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组合，都快赶上艾尼路了吧。
    幸好罗判急中生智：“如果青春常驻是不好的事，那我无话可说。”
    “算你会说话。”桃兔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我不是在说这个。听元帅说，你除了那份报告，还有其他的计划，好像和推进城有关。巧了，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一个消息，北海的禁忌，‘杰尔马66’的公主好像失踪了，消失的地方你也去过。说，是不是和你有关？”
    罗判：“……”
    真是个不能小觑的女中豪杰。
    我到底是承认呢？承认呢？还是承认呢？反正也瞒不过去。
    不过只是怀疑的话，说明蕾玖还没有和“杰尔马66”取得联系。
    这样的话——
    “既然大姐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