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嘉沉吟了一下,道:“嫂嫂也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更何况,嫂嫂本性温善,救人助人前哪里会计较得失?若以后人人都害怕救人,这世道更加艰难了。”
沈沅嘉说着,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些画面,她凝眉,想了想,倒是记起来了一些事。
沈沅嘉便说道:“我当初不小心掉落过山洞,后来被困在其中,无法逃出来。我那时在洞中遇到了一样和我遭难的人,那人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就连一张脸也被划得满是伤口,不能辨认。我那时候看他伤势惨重,便想着,若是这人死在洞穴里,我这日日就得看着那人尸体慢慢腐烂,实在是煎熬。加之,我也着实做不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事儿,便在那洞穴里面四处翻找,倒让我找到了些草药,也替他处理了伤口。可能那人命不该绝,硬是熬过来了。我被困在山洞里好些天,好在有那人陪着我说说话,也不至于让我太闷,后来那人伤势好了些,竟是带着我一起走出了那个山洞。”
陈氏认真听着,这些事情惊险刺激,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就听到沈沅嘉继续说道:“我当时对那人施以援手,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活不下去了,也得舒心顺心地死去。不然,身上背着人命债,也太沉重了。可你瞧,当初不过是为了自己舒心顺畅,反倒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嫂嫂,您也别觉得做善事都会引来祸端,那样的人还是少数。”
沈沅嘉其实并将事情说完全,那人昏迷期间模模糊糊醒了一次,她当时看着那双眼睛深邃迷人,平静无澜地目光下,是热烈到灼热的求生欲和恨意。她震撼于他眼底的感情,便鬼使神差地救了他。
不过,因为那人是男子,她不好过多描述他们之间的相处。
沈沅嘉想起这件事,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当初那个人,怎么样了。
转念一想,这件事发生在前世,那时候她和江云澈成婚不过一年,若按照今世的算法,也就是今年要发生的事儿了。
可她没有嫁给江云澈,自然也不会去寺庙里求佛,接着掉落山洞。那个男子,怕也是再也遇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也着实给她解了闷。
但愿那人会过得很好吧……
陆筵目光暗了暗,刚刚沈沅嘉描述的事情,竟与他曾经的梦境有些相似。
他曾经梦到过他与沈沅嘉掉落在一个山洞里,沈沅嘉也替他包扎伤口,挖药疗伤,同样也是伤势惨重,无法分辨容貌……
陆筵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转瞬心思转了转,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可一件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情,另一件确实他的梦境。陆筵不信神佛,自是不相信前世今生,他眉宇紧紧蹙着,愣是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他看了一眼前头的沈沅嘉。
想到以前的梦里,沈沅嘉已然嫁作他人妇,他是个卑劣地躲在暗处偷窥的可怜虫。他嗤笑了一声,按照他的性子,他如何会忍受沈沅嘉嫁于他人?
他想要的,自会费尽心思地夺过来。
沈沅嘉将会永远属于他,这一点,让他心情愉悦下来,转瞬便将那奇特的梦境抛之脑后。
左右不过是假的,想不通便不想了。
沈沅嘉自是不知道,陆筵竟然梦到过他们的前世,她对于前世遇到的人,不过感慨了一瞬,也将其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沈沅嘉清楚陆筵一直对王家心存愧疚,便有意给陆筵一个补偿的机会。
她这些年在荣阳侯府,虽然没有感情,但是眼界和眼光被养得不错。
沈沅嘉一路直奔店铺,大手笔地挑了好些珍贵的衣裳首饰和吃用物事,那豪爽的手笔,惹得掌柜的纷纷亲自接待,且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陈氏多年没有来买过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了,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局促。
她昨日邀着沈沅嘉一起逛街,本意是增进情谊,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替她买东西。
陈氏虽然过了多年的苦日子,可不代表她骨子里的清高和骄矜就丢失了。
“嘉嘉,别买了,你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的。昨日,殿下说的见面礼我也没当回事,只当是玩笑话。你们是来探亲的,可不是来当冤大头的!”陈氏阻拦住沈沅嘉要挑首饰的手,柔声道。
沈沅嘉见陈氏脸上含着笑,不过眼底却有些伤心,显然,陈氏以为沈沅嘉看错了她的为人。
她笑了笑,解释道:“嫂嫂放心,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殿下孝敬你们的。昨日去王家太过匆忙,我们什么见面礼都没有准备,舅舅舅母都不嫌弃我们礼数不周。我们身为晚辈,多年未曾侍奉亲人长辈,本就心中有愧,这些见面礼更是不能省了。”
沈沅嘉顿了顿,继续道:“若按照盛京拜访外家的礼数,殿下每年要给长辈亲族准备的礼品就价值不菲。殿下这十五年落下的,如今补上,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今日不过买些衣裳首饰,花费的银子,可能还不如该花的十五年的十之四五。这样算起来,倒是王家亏了呢!”
陈氏被沈沅嘉一长串的话绕的头有些晕,恍惚觉得,似乎是这么个理?
沈沅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她见陈氏脸上的坚持有些松动,便知,这边是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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