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早上头顶开花旳一番折腾,反而冲淡了一番镖师们对野猪的短暂不舍,此刻看着那高高悬在房梁上的肉块,钱小公子便叹了口气:
“爷爷,想吃肉就买吧!”
“别为了考验我磨练我,就故意委屈大家——我又不傻,昨晚上人家那边连泡脚桶都拿出来了,若非最后喝醉了不太有劲,还不知道怎么享受呢!”
钱小公子说的头头是道:“您放心,我不会耽于享乐的!我已经感受到磨练了!”
毕竟,对面那头的三个灶台正翻炒着香喷喷的猪肉,锅里还有新鲜的野菜蛋花汤,还有一口锅里炖着大杂烩,杂粮面饼子和剩的米饭压成饼,都在锅边一圈贴着呢。
最可恨的是,都是出远门,他们居然连鸡蛋都带上了!此刻煮熟的鸡蛋用宽油炸过一遍,又剥了壳扔进肉汤里……
吸溜。
空气中,米面的焦香混杂着肉菜的香气,连供在山神面前的粗陶碗都显得油汪汪的。
而这边一群人呢?
因为着急赶路,早上煮了一锅杂粮饭,配上一盆咸菜,这就行了。
这!就!行!了!
钱小公子怨念深深,同时又感叹道:
“爷爷,我会努力的!”
钱老头:……
你努力个鬼。
人跟人能比吗?
别看人家老黄牛拉的车就那么大,可那上头不是食材就是行李,甚至还煮好了一大桶凉茶放了上去。
而他们呢?
超大的4辆马车,但这上头全是货物,个人物品人手一个小包袱——毕竟如今天热,且一群大老爷们,换洗带一套就行了,还需要别的吗?
他们出门是要挣钱的!
挣钱就是要吃苦!
再说了,他们没有一个手艺好的,谁还能像对面那贤惠的护卫一样,一大早先去挖野菜采蘑菇,然后又是烧水和面的……怎么就能把时间分配的这么好呢?
自己每年走南闯北, 吃饭不都是这么对付的吗?他们商队算是有良心了, 早上也吃的干饭, 不至于叫大家饿肚子,一般中午还会炖肉干。
可瞧瞧人家又是往车上放凉茶,又是将鸡蛋老子塞回去, 最后拖了一个大水桶,里头还浸着三个瓜呢!
青皮黑纹, 看着就又大又甜!
唉!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底蕴吧。
哪怕穿着粗布麻衣风尘仆仆, 该有的却是半点也不少。
钱老头再看看傻孙子的模样, 最终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诸位,咱们的瓜和昨天这剩下的野猪肉卖不卖呀?”
天热, 这也就是昨夜降温,才敢将猪肉这样挂上一夜。他们商队买一些先拿盐腌一腌,接下来就有肉吃了。
应当是愿意卖的吧?
时阅川便看了看白麓。
他的那个空间, 昨日里端了碗热水进去, 至今还是烫的呢!
原本打算钱家人一走, 便将野猪肉都放进去的。
可对方这么问的话……
白麓点头:“行啊, 你们随便挑。”
“西瓜也可以给你们一个。”
“对了,要鸡蛋吗?”
白麓心想:他们都有空间了, 路上随便找个农家,更新鲜的肉蛋菜都能买到手,何必要吃还带着微微腥骚味且炖煮更费时间的野猪呢?
再说了, 钱老头有钱,不亏的!
钱老头:……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这边一二十人规模更大,但此刻越听却越觉得心酸了。
而在棚子里, 大黄看着身边的四匹马,再看看身后那个缩水不止一圈的小行李车, 想想自己转岗之后就要兼职负责他们的安全了,从抗包工到保安,内心充满了骄傲——
“哞!”
……
钱家的商队赶路着急,匆匆忙吃了饭,便与众人告辞了。
而这边,大约是有了空间的缘故,这会儿所有人都不急不缓, 端了肉汤拿了米饼面饼,在这夏日的清晨,格外满足。
时阅川又去看了看行李车上的东西:
“不常用的都放进空间吧,油布, 泡澡桶,泡脚盆,包括囤的太多的这些米面粮油鸡蛋肉鱼……”
这么一数下来,除了那个凉茶桶,好像什么都可以塞进空间里啊!
“不行不行,”灵甲到底还是谨慎些:“虽说灵术如今也不必瞒着,但公子日后是要出入宫廷的,这能力还是不说出去的好。”
“既是如此,咱们便不能失之小节——这板车上再放些东西吧。”
“郑医师,你还和小青一起坐马车上吧,一方面研究研究那朵花有什么效果,再来你还需要休养些时日,而且倘若有什么不方便直接从板车上拿的,还可以假装从马车里拿出来。”
板车上的东西虽有箱子包裹,可到底是在众人眼前的,马车有车厢, 隐蔽性又更好一些。
白麓惊叹的看着灵甲:“灵甲,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可靠呢!”
看到空间就想起以后——这大局观可以啊!
难怪时阅川如此信任。
而灵甲则瞬间得意起来:“那是!我灵甲在公子身边,可是全才!”
“但是……”
他犹豫地提出建议:“阿麓姑娘, 就算咱们东西不愁带不下,等到了燕州,你也切切不可买三个浴桶啊!”
“咱们大老爷们,擦洗下河都行,不需要的!”
白麓:……
夏天了她买什么泡澡桶?
哼!
有那钱,多买些西瓜才是正事!
……
“对了,张百里呢?”
时阅川抬起头来:“大约是在树下偷偷哭吧。”
白麓:?
“你是不是戳破他没天分的事儿了?”
时阅川叹了口气:“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的!”
可张百里从垂髫少年到如今白发丛生,坚持考了几十年,思维固定,文风固定,脑子的筋也固定了。
时阅川便是想让他改,他也两眼茫然,最终收着自己的文章默默啜泣去了。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写的是没问题的!
用典繁多,破题精准,截搭精妙,行文流畅——
实力在这放着呢!怎么就这破运气,每次上榜都没自己呢?
“真难啊!”白麓感叹:“他是怎么在屡考不中的情况下,还保有如此自信呢?”
时阅川想了想,眼中到有一分赞叹:
“大约是想的少,思维直接,反而更能坚持一条路走到底吧!其实也算难得,他家中妻子既能上手打骂他,偏还任劳任怨忍受这么多年,想来也是能看中其可爱之处……”
白麓精准总结——
“就是死脑筋呗!”
“还有,不准你夸这个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