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书生们至今还在地上艰难蠕动,此刻有聪明人抬头看看正中午的烈日,不由眼前一片昏暗!
“果然最毒妇人心!”
“尔等休想!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就此认输——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他们唾骂着,瞪着众人,眼神中全是痛恨。
可……谁又在乎弱者的无能狂怒呢?
……
白麓笑容不变:“那我得实话实说,杀你们,着实会脏了我的手。”
不过也不着急。
她随手揪出那位祝源炳:“这位书生,我观你有状元之姿,那就请你来给两位圣人擦擦脸,换双鞋吧。”
说着,两双同款鞋子便啪哒一声被扔在地上。
两位圣人眼皮颤动,此刻却仍是一副虚弱昏迷的模样,白麓见状,也假作没看到。
而那位祝源炳也着实有骨气,此刻将头一昂,胸前垂落的头发向后一撩,便气势昂扬的道:“绝不!”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疼痛自小腿传来,却是白麓一脚狠狠踢中他的骨头。。
“没关系,我很尊重人的,你什么时候愿意为圣人穿鞋了,什么时候就不用挨打了。”
“当然,倘若你宁折不弯,想要一死了之,那我也不会拦着。”
说完,又是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啊!”
祝源炳发出了痛苦的叫喊,面容狰狞又扭曲,显然是从未经受的痛苦。
嫣儿在旁看着,此刻心疼的上前去给哥哥擦汗:“哥哥别怕,一定要有骨气,坚持住啊!”
“只是小小的皮肉之苦,最多断条腿,肯定死不了的。”
“哥哥是男子汉,前程远大, 嫣儿相信, 哥哥能撑住的。”
“虽说瘸了腿是不能再考取功名的, 但哥哥放心,嫣儿哪怕苟且偷生,也一定会挣钱养活哥哥的。”
兄妹情深, 感人肺腑。
……
然而当哥哥的却似乎并不领情,此刻一张脸狰狞又扭曲, 那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眼神瞪着眼前施着脂粉的女子, 恨不得要将她活剐了。
“你这贱人!”
然而嫣儿却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反而拿着手帕装模作样地拭着连红都没红的眼角, 一边心疼道:
“唉,我就知道哥哥你绝对不会给圣人穿鞋的。恩人,既然哥哥这么倔强, 不如你再好好教教他吧。”
白麓自然是配合极了, 于是二话不说, 又是一脚踢上去。
小腿前方皮肉薄薄, 骨头直面着最疼痛的打击,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头的祝源炳嗓子眼里发出呵呵声, 两眼翻白,显些一口气撅过去。
而身侧的女子还在喋喋不休:“哥哥坚持住!”
“只要你能扛到最后,圣人就不用吃那种苦头了。”
每一句话落, 便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等到又经受五六脚之后,他便觉得, 自己的腿莫不是真的瘸了吧?
再想想瘸腿之人没有资格考取功名,还要被人瞧不起……他便瞬间恐慌起来。
此刻, 认清现实的祝源炳半点犹豫也无,只狼狈拖着瘸腿在地上向前爬去:“我穿!我穿!”
一边还哭喊道:“圣人,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哎,这话白麓可不承认啊。
“什么叫迫不得已?我们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若不愿意,这大厅的柱子又圆又粗又结实,碰上去便是了。”
“你们不是自诩为君子气节,绝不会屈服吗?而且还这么对你们的老师……这叫什么?”
旁边惜月笑的好大声:“这叫苟且偷生啊!”
……
程朱二人听着众女子们猖狂的笑声,此刻醒也不是, 不醒也不是。
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
罢了,不就是小鞋吗?总比挨顿打要好得多。他们能忍!
于是,在佯装昏迷的过程中,便感受到有人脱下靴子, 又重新粗暴的将小了许多的鞋,强硬的拉拽上去!
二人这才悠悠转醒。
此刻瞪着给他们穿鞋穿的满头冷汗的祝源炳,呵斥道:“枉你还读圣贤书,如今竟做出这样为虎作伥的事,实在叫人不齿!”
然而祝源炳吃够了苦头,已经有破罐子破摔了。
此刻也低声嘲讽道:“两位圣人若是不想受此屈辱,先看看这周围的柱子吧。”
不得不说。今日文会,这柱子竟成了最大赢家。
……
程朱二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白麓等人怒目而视:
“小小女子,休要猖狂!这世间绝容不下你们这等毫无廉耻之人。”
白麓唇角微翘:“关你屁事。”
而后又看着外头被太阳灼热烤着的大地:“这莲苑湖光美景,长廊春阶。大伙在这站着干什么?出去跑跑啊!”
“毕竟今日文会,大家忙于求学,恐怕都没有什么心情赏景……不如先就围着园子跑两圈吧。”
书生们却并不动弹。
大伙儿站在一起,互相对了个眼神,便仿佛横生了许多勇气。
为首一人,昂首挺胸:
“我等,绝不屈服。”
白麓冷笑一声,伸手抽出那细白长颈瓷瓶中的一枝垂柳。
细嫩的枝条在她手中绕了个圈儿后,便呼啸着狠狠挥出,正巧抽在那说话之人的背上!
……
只听“啪”的一声,明明嫩绿枝叶都半点没破损,可对方从外衫到里衣,却都已被狠狠抽出了一道裂痕,里头隐约透出些红色血迹来!
再瞧对方猝不及防狼狈跪趴在地的姿态,在场所有书生又缩成了一团。
而始作俑者还在那里淡定微笑,一派宽容大度。
“没关系,我不强求。”
“只是我这柳条使的不好,若是一不小心抽到了脸上……我听说,毁容、身有残疾者,不能参加科举是不是?”
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门外蝉鸣阵阵,越发聒噪,盛开的莲花正随风摇曳。
而眼前却仍是一派寂静。
终于,有人眼珠一转,此刻一扭头便直接朝那莲湖跳去——
“我宁死也不受你们的摆布!”
可看那跳跃的姿势,明摆着是熟知水性的。
惜月冷笑一声,不待白麓动手,直接跑到湖边,伸手便拿出一旁船上的长竹蒿,将人狠狠往下一杵!
而白麓则在一旁温柔鼓掌:“果然是很有骨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