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尔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又是一凛。扎巴尔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大概心中已有了忌惮。的确,这个贺二娘一来此地便杀了数十条蟒绝鬼仔,根本也没有顾及到后果,任谁都能猜到她们此次是有备而来,而贺二娘又借助谎称大败七大门派一事,饶是扎巴尔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恐怕正担心长生堂如今的实力,倘若贺二娘所言非虚,长生堂崛起在即,那么他们弥罗族是万万也不敢得罪的。
好一个长生堂!这种谎言看似说的平平淡淡,但实际在西域部族之中实在是太过厉害,毕竟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他们到现在谁也不敢确定。以往我只道门派招贤纳士无非是以钱财或者武力折服众人,却没想到长生堂还有这种手段,置死地而后生、收买人心,死亡沼泽一战正被他们当做了起步的台阶。贺二娘只是区区几句话,便已镇住扎巴尔,像她这样能说会道的人长生堂里不知道还布置下去多少,如果西域被他们如此搅合一番,长生堂的崛起反倒是势如水火。
贺二娘此时仍是直直的站着,一手绕着发梢,道:“我来你们部族只为来寻一个中原人。”她想了想,又道:“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难道她是为那个人而来的么?我心头一震。
扎巴尔皱了皱眉头,道:“我部之中哪里有什么中原人?”
贺二娘笑了笑,道:“前两日,你的族人从外面搬运来一具尸体,可有此事?”
扎巴尔脸色一变,道:“你怎么会知道?”
贺二娘道:“你也不要问我如何得知,且说有没有这回事?”
扎巴尔看着贺二娘,沉吟道:“是又如何?”
贺二娘双眸一亮,道:“那具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
扎巴尔仍皱着眉头,有意无意的朝后看了看,嘴上道:“这尸体是我的族人外出狩猎时无意中发现的,现在已被我祭炼成了鬼尸。”
扎巴尔心里最担心的,还是贺二娘先前所说的吧,现在话中的语气缓和不少。他身后的那具双头蟒绝鬼仔一直静静地站着,大概真的是因为刚祭炼出来不久,它站在那里还是头重脚轻的晃着身体。
“就是这一具?”
贺二娘顺着扎巴尔的目光看着那条鬼仔,打量了一阵,忽的笑道:“扎巴尔,你喜欢拿人的身体炼制成鬼仔的嗜好果然还是没有变,这具尸体被你们搬运到此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竟然已被你祭炼成功,真是可喜可贺。不过,这具尸体不属于你们弥罗族,我可是要把它带下山的。”
扎巴尔看着贺二娘没有立刻搭话,袖口抬起又放下,定是在思量着什么。但我心里更加好奇了,贺二娘为什么来寻这具尸体?难道他们长生堂也有人在暗中调查那个神秘的组织?现在尸体已成了无头尸,又被扎巴尔祭炼成鬼仔之躯,除了尸体背后的刺青,贺二娘若是想要从尸体上查起也很难查出什么。
这时,阿比盖尔上前一步,左手骨刀指着贺二娘,喝道:“你说带走便带走,我部颜面何在?你长生堂势力再大,我们也不怕!你还是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去的好。”
他的身材本就魁梧,骨刀一指,大有下台驱赶贺二娘一群人的势头,扎巴尔伸手压在了阿比盖尔手臂上,阿比盖尔似有点焦躁,道:“大巫,你看她......”贺二娘只带了百十来人过来,却让弥罗族千余人个个退避三舍,阿比盖尔心里也很是窝火吧。
扎巴尔没理会他,看着贺二娘道:“贺二娘,区区一具尸体,何须你劳师动众?不知此人是你长生堂的什么人?”
贺二娘发出了一阵娇笑,道:“你错了,他并非我堂中人。”
扎巴尔冷哼一声,道:“既不是你长生堂的人,不过你这般来我族中要人,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贺二娘眼睛转了转,道:“虽不是我长生堂的人,但此人与我长生堂关系甚大。”
扎巴尔道:“我已说过,尸体已被祭炼成鬼尸,当属我部之物,自是不能交给你。何况你已斩杀我这么多鬼宠,这笔账可是要算清楚的。”
贺二娘止住了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交出尸体了?扎巴尔,我可有句话说在前面,与我长生堂为敌的人,可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扎巴尔微微一笑,不再看贺二娘,却是摇头道:“我扎巴尔自认还讲那么些道理,此人若真是你长生堂的人,那么此人被我族人挖出坟墓,你斩杀我数十条鬼宠又伤我族人,我绝无二话!可他不是,今日就算我部死伤殆尽,我也绝不会交于你手!”
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多看了扎巴尔几眼。这个名扬西域的黑巫师,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显得是见识不凡。一码归一码,合情合理,两不相欠。本来我还以为他是在担心长生堂,是在忌惮眼前贺二娘带来的百十余名长生堂子弟,却万没想到事到如此地步,他竟还在思量着对与错。他是弥罗族的巫师,而且拿人的身躯祭炼鬼尸的行径实在让我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好感,那日他答应替我治伤时说的什么“一命换一命”,我只道此人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可现在他这几句话一说,却又显得颇有气概,我都不禁有点佩服他。
只是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我便知要糟。耳中,贺二娘又是一声冷笑,道:“扎巴尔,这回可真的怪不得我了。”
她说着,人已往前跨了一步,从怀里摸出个半尺长的竹筒。竹筒底部吊着一根麻绳,被她单手一拉,猛地将竹筒高举过顶,却听“嘭”的一声闷响于那竹筒中传出,紧跟着,一道火红色的流光陡然从竹筒里弹射而出,风驰电掣般的直往高空中窜去。
夜空本就昏沉,稠云压顶,那道火红色的流光像是一道红色的流行一样,穿过层层雨幕,刚一窜到云层之后突然爆裂开来。只听“咣”一声巨响传来,那一片黑云似跟着震了震,从中骤然亮起一团殷红似血的光芒来,霎时间照亮了我们头顶的一小片天空。
这声音突如其来,藏在云层中真个像是一道闪雷,我身边的弥罗族人倒是被吓了一跳。此时我哪里认不出来?这正是长生堂发号施令的信号。当初死亡沼泽一战,长生堂发出的便是这种信号,只是那时我和程富海他们在刀背山下,距离神龙窟尚远,那信号看的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震耳欲聋。
贺二娘将手里的竹筒扔在一旁,单手往身后一拨大袍,大袍被她这么一拨,往后猛地一扬,甩出一阵雨珠。她右手往后腰一探,一把精致至极的金色鬼头刀已被她握在手中,嘴里只冷哼了一声,一刀朝着站在前排的弥罗族人劈去。
这一刀看似平淡无奇,哪知刀一落下,刀身上骤然急风鼓动,一道莹莹刀气如滚雷般的忽然从刀尖喷射而出。她的金色鬼头刀不过两尺长,可劈出来的刀气却是长达一丈。刀气卷着雨水快如奔雷,前排十几名弥罗族的汉子手无寸铁,便是有兵器在手又哪里能挡得住这刀气?一下子被刀气拦腰削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已被斩成两半。贺二娘一刀斩落并未停手,而是身子一轻,人直往高台方向急奔而去,她身后的百十余名汉子见她出手,纷纷扬起手里的大刀,紧跟着冲了过来。
这就像是晴空中打的一个霹雳,祭祖场地一下子发出了尖叫声,场面登时混乱。
这些弥罗族人本是在祭祖,手里根本也没有武器,贺二娘百十来人这么冲进来像是一道势不可挡的洪流,一下子将人群冲开一个大豁口,百十人手里的大刀在这个夜雨中泛着锃亮的寒光,所过之处,我只看见血溅崩飞。千余人的混乱实在聒噪,在这些人中有不少妇孺老弱,见贺二娘冲过来,他们慌不择路尖叫着朝扎巴尔洞府方向跑去,这些人中不乏年轻体壮之人,虽然手无寸铁,但还是护着妇孺孩童朝后退着。只是,这些挡在贺二娘前面的人,根本也经受不住贺二娘一群人的刀气。我看到一名满面虬髯的汉子刚把一名妇人推开,脑袋便已被一名长生堂的弟子斩落,鲜血从他的胸腔里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看到血液,我只觉眼前一下子黯淡下来,整颗心都抽紧了。
这时,站在高台上的阿比盖尔大叫一声,和那十几名长老飞奔下台,直奔贺二娘冲去。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到那些慌不择路的弥罗族人像是一下有了秩序,齐齐朝后山头涌去。而扎巴尔则满脸汗水,双眼紧闭,双手十指穿插在胸前,嘴里快速的念着什么,像是在施展巫术。
耳边,那古叫道:“顾友人,快走,快走!”
听着身边的杀喊声,我竟有些茫然,被那古这么一叫,我猛然惊醒,他伸手拉着我的胳膊就要朝后山跑,我一下挣脱开,喝道:“去哪!”
随着阿比盖尔等人的抵抗,更多的弥罗族汉子也都如疯了一般,捡起地上的木棒和石块,也不管有用没用了,迎着贺二娘一群人冲了过去。可是贺二娘一群人均是习武之人,冲杀起这些弥罗族人根本不费多少力气,这些弥罗族的汉子几乎是冲上前几个便被斩杀几个,根本也挡不住。短短的几个呼吸,地上已经倒下七八十具尸体。
那古又拉住了我的手臂,急道:“顾友人,快走!这是他们弥罗族和长生堂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他们长生堂已经发了信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那古这么一说,我心中不由得燃起了怒气,再次甩开了他的手,沉声道:“先生带着族人且去后山避让。”
我已打定助弥罗族一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帮他们。贺二娘这群人身手都是不凡,那些汉子挥出的刀气虽然没有贺二娘的刀气宽大,但也有三尺多宽了。如今我的内力只恢复了一小部分,想要与这些人硬拼的话定会吃大亏,不过我可借助右臂蛮力的优势与他们纠缠一番,尚能为这些撤走的弥罗族人争取些时间。
脑子里电闪般的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犹豫,不等那古再说什么,人已朝贺二娘他们冲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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