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重染早在看到他动作时，就察觉到他的意图。
    提剑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仰着上半身从楚君岚的马腹下掠过，身形速度快到惊人！
    一眨眼功夫，等谢重染执剑站定了几秒，楚君岚身下那匹马才轰然倒地，腹部被划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这是楚君岚的战马，从他十岁那年就亲自养着，非常宝贝。
    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准骑这匹马。
    而这匹马似乎也跟他心意相通，连楚老将军想驯它都没能成功，性子就跟它的主人一样烈。
    这些年跟着楚君岚四处征战，也算是劳苦功高。
    直到最后一刻，它都拼尽了全力没有让主人在沙场上倒下，而是平稳落地。
    黑马倒在地上，鼻子里发出艰难的喘息声，嘴巴里呼出白气，漆黑通透的眼睛紧紧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它似乎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眼神里充满了对楚君岚的留恋不舍。
    “我知道你尽力了，辛苦你了，我们来生……还做战友。”
    楚君岚在马脖子上拍了拍，替它轻轻阖上了眼睛，再抬头望向谢重染时，双眸赤红全是决裂的杀意。
    一番鏖战，两人皆是斜冠散发，满身伤口淌血。
    正欲再杀，谢重染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顿时脸色煞白。
    长枪势如破竹，等到楚君岚反应过来，收手已然来不及，直接捅穿了他的腹部。
    谢重染却握紧长枪，不准他拔出，反而自己将长枪捅得更深。
    “阿染！”
    临到最后，楚君岚终究是不忍心，丢下长枪，赶在谢重染的身体倒下时，抱住了他。
    “阿岚……”谢重染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杀了我。”
    楚君岚这才看清楚他慢慢呈现出乌紫的唇瓣，心下一片慌乱，“你中毒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战场纷乱，两国将士都杀红了眼，没人再注意这边。
    谢重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楚君岚手里，气若游丝道：“替我……做最后一件事……一定……要……要……”
    “别说话，别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军医，没事的没事的……”楚君岚无暇看他塞过来的东西，胡乱收进怀里，奋力折断了长枪，抱起他就在战场上狂奔起来。
    谢重染闭了闭眼，视线越来越模糊，“阿岚……我……我们……还是兄弟吗？”
    “我还没原谅你，不准死，听见没？不准死！”楚君岚抱着他穿过混乱的战场，连嗓音都在发颤，“你要是敢死，我就再也不要你这个兄弟了！”
    闻言，谢重染无声地笑了笑，口中涌出大片鲜血，闭上眼睛在楚君岚怀里断了气。
    楚君岚目光一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像是还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死了，依旧紧紧地抱着他继续跑。
    战火厮杀全部被他抛在了脑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再也跑不动了，整个人往地上重重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