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卢天打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方少救不回来，我把这货点了天灯。”
    威廉紧紧握着手机，追问：
    “卢天你在哪里，别乱来，这事儿惊动官方了，你千万被乱来，方少不会同意你这样，卢天——你让他走的安心一点行不行！”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几秒后哇哇地哭出声来，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不成句：
    “老子心里，心里就是难受，就知道他活不了了，威廉你说我怎么办，心里受不了，十八年，我俩认识18年了，我特么看着他流那么多血，我怎么活啊我，他那么好的人！”
    威廉眼睛润开，抬手擦着眼角的泪，声音也有点不稳：
    “你先别冲动，卢天，这事儿谁也阻止不了，方少，他走的很安详，真的，我要骗你，就让我永远做不成手术，他走的很幸福，你有什么大家坐下来说，千万别做傻事，方少最后除了震宇谁也不想见，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想离别，不想咱们伤心，这你都不明白？”
    电话那边的人不说话，就呜呜地哭。
    威廉脚步急匆匆，下楼站在住院部门口又问：
    “你到底在哪儿，说话！”
    他说：
    “楼顶。”
    威廉心里一惊，转身就往回跑，电梯还差5层下来，他咬牙，一拳捶在旁边的墙壁上，直接进了楼道。
    12层的住院部，他憋着一口气，脑袋里就一个信念，谁也不能死了。
    以后，一个也不能少！
    到11层的时候，他觉得腿有些软，但一刻没停，继续往上爬，楼顶是个宽阔的天台，卢天坐在台子上，旁边是缩成一团的参培斯，看样子被打的不轻，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威廉松了口气，叫：
    “卢天——”
    他回头，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才擦擦眼泪，对着天空长长地吼了一声，说：
    “我没事，没想死。”
    他手机在旁边，手里摩挲着口袋，半天才把烟盒掏出来，手指抖得连烟都拿不出。
    威廉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帮他拿出一支烟，递过去，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支塞到嘴里。
    接着卢天拿出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出火来，先帮威廉点燃，接着是自己。
    一口烟雾吐出来的时候，脸上早就又铺满了泪，他终于又忍不住泣不成声，用拿着烟的手挡住脸，哭得像个孩子。
    威廉默默的吸烟，拿了纸巾递给他，一句话也劝不出来嗓子像堵了石头那么难受。
    哭了一会儿，卢天抽着烟，稳定一下情绪，才开口：
    “我以为他放下了，现在想起来根本没有，你说安离琪怎么就这么大魅力，方少怎么就跟丢了魂一样，连活着都不敢，我特么就纳闷了，老子还不是一个人，他怎么就不活了，威廉你见的人比我多，你说说，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为什么，啊？！”
    威廉重重地叹气，看着他说：
    “喜欢一个人，大概很难改变，方少重情重义，他为了救震宇去死，这没什么好质疑的，换成你，你没想死，但你能保证肯定不会帮震宇挡那颗子弹？”
    卢天：
    “……”
    “我们都不是别人，这是方少自己选的路，他智力上没有问题，也没有人逼他，说明他就真的很想这么做，这是他觉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所以我们该尊重他。”
    “擦，你倒是冷静，你知不知道，方轻尘回不来了，他是真正的王子，放着整个国家的荣华富贵不要，他……”
    没让他说完，威廉就打断他：
    “那些算什么呢，他还是跟阳阳在一起，七年，他没离开过，他看重的是什么，还用说吗，卢天，方少是走了，震宇也很内疚，可是现在怪谁呢，我们都是医生，你也见惯了生死，我们能做的是什么，你跟我说，你跳楼，或者把人打死，方少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