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的客人,大多是喜爱喝茶,富有闲情雅致的人,所以还真有些懂得古琴和音律的人。
可是这毛病被挑出来后,季少泽怎么下的来台?
“小子,既然你能够指出我的失误,那想必,你对古琴也是十分精通,不如你就上来弹奏一曲,让我开开眼?”季少泽冷哼一声,无形之间给林锋带了一个大高帽子。
他现在就是想林锋上来出丑,因为,据他观察,林锋就算很懂古琴,但是那一双手,并不是弹过古琴的手。
所以,林锋可能不懂弹琴,刚才的失误,更有可能是司马云雪告诉他的。
司马云雪见此,不禁连忙道:“林锋,你不必理会他,他分明是故意为难你。”
据他们司马家对林锋的了解,林锋只是一个医生,并没有过这方面的技艺。
只是林锋淡然一声道:“弹琴,也不难吧。”
季少泽不屑道:“小子,你倒是有点狂,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弹了多少年?”
“我并没有弹过琴。”林锋此言一出。
在场的客人,都是嘴角一阵抽搐。
没弹过琴?
那你在这里装什么逼呢?
现在叫你上台,你敢上台吗?
季少泽耻笑不已:“没弹过琴,那你有什么资格指正我?就算我整首曲子弹错了,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他觉得,林锋肯定不敢上台,所以现在,他就可以极尽羞辱不屑林锋。
不过,林锋微微一笑:“我虽然不会弹琴,但我觉得,弹琴的目的,应该是抒发心中所想所念,所以,就算没有弹过琴,不懂音律,只要能将心中一切展现出来,那便是一首曲子。”
这让在场的客人,一阵脸色变化。
“这位先生,说的倒是挺好。”
“他所说,应该是琴艺的最高境界,随性而为。”
“可是光说不动,那就是假把式。”
季少泽冷哼道:“这么说,你是真敢上来?”
“有什么不敢的,我比某些人的虚情假意,应该还是略胜一筹。”林锋说着,就直接走上了台。
这时,司马云雪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不过,她看林锋信誓旦旦,难道真的有什么表现?
“好好好,只要你敢弹,那我倒要好好请教。”季少泽眼神大喜,他挖了这么大个坑,没想到林锋还要主动往里跳。
接下来,他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让林锋颜面丢尽。
不过在场的客人,倒是一阵好奇。
这林锋说的头头是道,难不成,没有弹过琴的人,也真能弹出来一首曲子?
众人注目中。
林锋坐在了古琴面前。
他手中真气运转,一抚所有琴弦,便是发出了一连串低沉婉转的琴音。
也就是这一下,他便记住了所有琴弦的音调。
随后,林锋依靠心中所念所想,随性发挥。
是的!
别人按照琴谱,弹奏曲子。
而他却是随心所欲。
他想要的弹奏的,也是他这一路走来的经历。
没错!
他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赵梅雪的收养下长大。
他母亲为了挣钱养活他,不辞辛劳,而他们相依为命,受尽了白眼和冷嘲热讽。
但是,他这一生不应该是这样。
他努力学习医术,得到真灵祖师传承,嫉恶如仇,弘扬中医。
他要向这坎坷而又平凡的一生,发起不甘的怒吼。
他要以最卑微的梦,破碎黑暗中的不屑和嘲讽。
没人能够决定出生,但却可以决定,不向命运低头!
铛!
林锋手中一动,落到了古琴琴弦之上,发出了一阵呜咽低沉!
这一个琴音中,带着浑厚的真气,迸发全场。
所有人只感觉一种极致的穿透,从耳朵钻进了他们的脑海中,令人震耳发聩。
对!
这个音调,仿佛包含了一种无尽的卑微。
就好像让人置身在黑暗中,落草在那满目疮痍的土地之上,无人帮助,周围还满是刺耳的笑声,在嘲笑这卑微的开始。
压抑,压迫,迷茫,弱小,悲凉……
这种感觉充斥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几乎要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但下一刻。
林锋再次出手,拂动了琴弦。
琴音陡然转调,就好像最低谷的人,抬头看向了天空,要从这绝望的深渊爬上去。
那种黑暗中的迷茫,不在迷茫,那种困惑的压抑,不在压抑。
音调不断的抬高,一步一步又一步,一层一层又一层。
随着林锋不断的拨弄琴弦,逐渐的走向了高昂,澎湃,激荡。
事实上。
林锋所弹出来的琴音,毫无章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弹的什么,只是纵情自我,抒发人生,突破所念。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不畏艰险,纵然满身伤痕,也要打破这命运的枷锁,一步步站在那座属于他的巅峰。
悄然之间,随着林锋这种意境的带入,真气的不断扩散。
众人只感觉眼前变了。
林锋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弱者,成长为了一个战场上的统帅。
高山流转,飞流倾泻,战鼓震响之间,林锋一个人横扫千军。
枪若奔雷,破阵,一骑游龙,惊魂,羽箭挽弓,震天,血染峥嵘,纵横。
他在最后仿佛变成了一个龙吟虎啸的王者,带着不屈的意志,一路披荆斩马,无人可挡。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样的曲谱?
他们真的从来没有听过。
为什么,连他们也感觉到了一种,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感觉?
就连季少泽,也是脑子发懵,因为他竟然挑不出任何毛病,说不出哪里不对。
且,随着林锋的琴音走向高朝,季少泽整个人都忍不住轻颤起来,因为他感觉林锋,不是一个能随便欺负的弱小子,而是一个即将潜龙升渊的王!
恐怖!
太恐怖了!
至于司马云雪看着眼前的林锋,则是满脸潮红,就好像喝了一壶陈年的老酒,醉了,痴了。
这样的琴音,她前所为见,闻所未闻!
说是惊世之音,也不为过。
且,如果说之前,季少泽的琴音,是一种炽烈的表达,那现在林锋的琴音,便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让人无怨无悔。
终于。
伴随着最后的洒脱之感,一曲结束!
林锋淡然收手:“各位,我弹的不好,还请不要见笑。”
只是他停下来之后,余音绕梁,足音空谷,鬼斧神工之处,令人意犹未尽。
他们不光是听完了一首曲子,而是听完了一种人生的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