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天知道对方是怕自己会做傻事,就像当年那样疯狂地用赤手空拳打向墙,差点连自己的手都报废了。对方坚持,他也没有力气和他纠缠。
缓缓地走向房间,静静地关上房门。
张眼一看,床上放著数包弹珠,他本来把他放在柜子上的,一定是许诺刚刚拿起来把玩吧。要是没有发生今晚的事,他们可以会以此来开个玩笑,甚至相拥在床上吧!想起许诺那温柔韧的身体,阮崇天觉得胸口被什麽堵住,痛苦得不能呼吸。
他很後悔,他很後悔没第一时间亲手去推掉委托,如果他早些处理好一切,也许一切也会变得不同吧。
其实他真的不介意许诺是否一个真的不为公义而行的律师,因为每个行业也有它必须遵守的规则,就等於每个游戏也有它的规则一样。虽然他有时也会希望许诺可以多为正义那一 方想多一点,可是就算不是他,的确也会有其他律师替坏人辩护;只要身处其中,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抱著那弹珠躺下,阮崇天已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
他想许诺,很想很想,想得心都痛了。他爱他,更甚於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生命,可是为什麽自己却把一切搞砸了?为什麽自己一手把自己的幸福粉碎了?
彷佛生命中的色彩都变灰了,他还能有幸福吗?他配吗?
静静地躺下,发现柜顶上有一叠东西。坐了起来,拿了那叠东西。
是旅游资料?是诺诺打算拿来和自己一起看的?
阮崇天静静地翻阅,一滴一滴的眼泪滴在那叠厚厚的资料上。他颤抖,他紧紧地抱著那叠厚厚的资料,全身卷缩著哭泣颤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失去了一切了,一切都无法回头了,他失去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15鲜币)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三天後,许诺终於在事务所出现。
许诺垂著头缓步走向办公室,黄伟气得走上前拉著他。
「诺!你往那里去了?三天了!我找了你三天,你的电话又拨不通,你知不知道明天要上庭了?」黄伟很生气,他这样太任性了!明天要开庭了,他竟然玩失踪?还失踪三天?
可是当许诺抬起那憔悴得苍白的脸时,黄伟静下来了;他从未见过许诺这样,他的眼很红,有点肿,像是哭了很久。
「你没事吧?病了?」
「对不起……我的电话……扔了,你能替我换一支吗?替我通知客户,我的号码改了;还有……那个假期也取消了。」
「你们……吵架了?」
「不,完了,一切也完了……」可是为什麽心还是这样痛?
「诺……」
「不用担心,我明天会赢的。」
「我是在担心你!我才不管是赢是输!」
「伟……我的心好痛。」靠向黄伟,许诺觉得自己像虚脱了。他花了三天的时间希望能平伏自己的心,可是为什麽心仍是这样的痛?
黄伟知道许诺很少在人前示弱,他知道许诺现在的精神正亮著警告,他需要向外寻求支援,否则他会崩溃。
「什麽都别想,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这件事完了,我们一起去美国,我也很久没有探望世伯和伯母了。」轻轻地拍著许诺的背,像当年那样希望可以让他脆弱的心灵得到一点的安慰。
「谢谢……幸好我还有你这个朋友。」许诺觉得自己这麽多年也没有长进过,不论当年还是现在,在受伤後总是来找黄伟,他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
「好了!我们明天还要胜一场漂亮的仗!」
闹得全城沸腾的案件,来旁听的人很多,当中有不少是传媒,也有不少同行。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坐著一个同样憔悴的人 ─ 阮崇天。
许诺在进庭瞬眼便看到阮崇天,他心里不禁冷笑。看啊!我给你看什麽是真相,什麽才是事实!
阮崇天看到许诺那通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心如刀割,他很想抱著他哄,抱著他安慰,只要他能做的他都愿意。双手紧握著拳头,像在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否则他真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跑上前。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可是他找不到藉口,他找不到任何藉口可以让许诺原谅自己。他不敢打电话给许诺,因为他知道许诺一定不会听,所以他发了短信,发了很多很多的短信,诉说著事情的来龙去脉,诉说著自己对他的思念。可是他却不知道许诺已把那手机扔了,根本一个短信也看不到。
对方的律师是和许诺同期执业的律师,姓陈。今次是他和许诺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想藉此稳措胜卷的案子扬名。
陈律师开始时陈述了当晚案情:「刘小玲是个美丽的女孩,案发当天她第一次在男朋友陪同下到酒吧消遣;可是却不幸的遇到被告。被告贪图刘小玲的美色上前结识,可是却被拒~。当晚在刘小玲男朋友离开後不久後,刘小玲也离开酒吧,怎知被告却不甘被拒,在後巷将她强暴,还用极冷血残忍的手段将他凌虐至死。被告的行为实在令人齿冷!我恳请各位陪审团判被告陈建龙谋杀、强奸罪名成立,还死者一个公道!」
陈律师陈示了刘小玲的验尸报告,庭上各人都哗然。陈律师一脸自信地看著许诺,像在告诉他自己赢定了。
许诺没有被影响,不慢不急地上提开始自己的辩护。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我的当事人当晚的确在那酒吧出现,也曾经上前结识过死者,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杀害死者。试问我的当时人有什麽杀人动机?他当晚第一次见死者,二人无怨无仇,难道真的会因为被拒绝而痛下毒手?要是真的是这样,我相信每晚酒吧也会发生不少命案吧!
在死者身上找到我当事人的精液和皮肤组织,这代表什麽?这只能代表我的当事人和死者曾经进行过亲密的性行为,并不代表他杀害死者。警方至今仍未找到凶器,那又如何指控是我的当事人杀害?其实我的当事人在被捕那天已作了合理解释,当晚他曾付钱给死者刘小玲进行援交,并进行性交;可是大部份人都认为他在说谎,原因是什麽?因为大家都认为我的当事人是一个富贵的人,而死者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孩,所以大家都认为援交这理由并不成立。」
许诺深呼吸了一口,接著说:「法官大人,我要求呈上新的证据。」
黄伟取出一片光碟在庭内准备播放。
「各位,这是案发现场那家酒吧的闭路电视影像。大家请留意,影像的日期由去年十二月至今,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翻查记录看到刘小玲小姐从一年前开始已经常出入该酒吧,而且每次都和不同男伴出入;所以说死者第一次到那所酒吧并不成立,而且我已联络过不少影像中的男人,他们也直言曾和死者进行过援交。」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阵的哗然。
许诺传了数个影像中的男证人上庭,每个人都证言他们曾和刘小玲进行过金钱交贸的性交。许诺更提出从网路上刘小玲的援交广告,该ip地址正是刘小玲的家中电脑。
「当晚我的当事人虽然被拒绝,也没有怀恨在心,可是他在洗手间门前再度遇见死者,死者要求我的当事人付出二千元作为与他进行性交贸的酬金;於是我的当事人当场付了二千元,并和死者在洗手间内进行性交,精液和皮肤组织正是当时留下。当二人完事後,死者拿著二千元离去,而我的当事人则从後门离开。我的当事人没有从正门离开,原因是因为他在後门约了另外一个人。
可惜警方一口咬定他从後门离开是去杀害死者,其实当晚我的当事人离开後一直和两个人在一起。那时他一直不愿意说出那两人的身份,因为他想保护那二人,可是警方却认定他在说谎。」
许诺和黄伟眼神交流,像在确定什麽,接著道:「法官大人,我方想传召证人,但鉴於二人为公众人物,我要求保密她们的身份。」
庭上作了特别安排,将证人遮盖。二人逐一作供,同时也承认三人当晚一直在一起,她们之所以不愿作证,第一是因为她们身份尴尬,其次是当晚他们三人进行多人性交。
想不到案情会峰回路转,另有内情。庭内所有人无一不在猜想那二位女子的身份,同时也为刘小玲那虚假的纯情面具感到错愕。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既无杀人动机,也有不在场证据,证明他根本没有杀人。也许他与少女进行金钱上的性交贸被人不耻,可是我们不能因此而冤枉他杀人。他之所以被误为凶手,无非大家都有种错觉他是以财欺人,可是我们又能否因为他富有而对他产生偏见?甚至将不属於他的罪名加在他身上?我现在恳请陪审团以雪亮的眼睛去看清整件事情,并判我的当事人无罪释放。」
陈律师呆立当场,本来以为简单明确的案件,怎想到竟别有内情?明明是必胜的仗,竟会弄至一败涂地?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人比阮崇天更震惊,後悔、羞愧、痛心、无助……一堆负面感情涌上心头。他的眼睛追逐著许诺苍白的脸,内心百感交杂。他一直错怪许诺,他和其他人一样只单看表面就认为许诺是那种助纣为虐的律师。他觉得自己很混蛋,觉得自己愚不可及;他这几个月内和许诺的相处中明明知道许诺不是这麽冷血的人,为什麽他就不能相信他?
许诺的嘴上虽从来没有对外间的任何批评作任何解释或辩驳,可是他明明知道许诺并不是那种只为钱而不顾公义的人,他是应该知道的!他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心去看,而不是人云亦云。
许诺是那种有自己宗旨、有自己目标的人,觉得对的事就会全力以赴地去做到底的人;而且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为什麽自己却瞎了眼,盲目地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词也不相信许诺?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也可以不相信许诺,却唯有自己不能。
阮崇天不自觉地揪著胸口那一块衣服,心脏像被人捏著一般的痛楚。他不知道那天许诺听到多少,可是他知道许诺必定对自己彻底失望,他一定伤心透顶,他一定认为自己有眼无珠。当时他到底有多伤心?到底有多失望?
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许诺的原谅,可能连爱他的资格也没有;可是他不甘心,许诺是他第一个爱的人,他不能失去。他要用他以後的一切去补偿他的过错,他愿意用他的生命去交换多一次机会,只要许诺能给他一次机会,他什麽都不在乎。
(12鲜币)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郑志强被判无罪,当庭释放;他第一时间走过去和许诺道谢,许诺也只是礼貌地回答。郑志强本想邀请许诺等去庆祝一番,可是黄伟知道许诺现在精神不佳,不适宜出席,便敷衍说工作太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地推拒。
二人离开法庭却见阮崇天站在大门等候他们。
「诺诺!」阮崇天走上前想拉许诺的手臂,可是许诺退开了。
许诺苍白的脸好像变得更苍白了,身体也不自觉地轻微颤抖。他知道阮崇天一直都在庭内,可许诺一直都不敢望向那角落,因为他的心仍然深爱著阮崇天。他怕自己会在看到阮崇天後会不顾一切地示弱,为了挽回这无法挽回的感情,为了想留住这份也许从来不曾存在过的爱,甚至把仅有的尊严都赔上。
旁边的黄伟见状立即搂著许诺的肩膊,感到许诺有点无助地靠向自己,他知道这是许诺救求的信号。
「先生,请问你找诺有什麽事吗?」黄伟知道这个人必定是那个害得许诺伤心欲~的人,所以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也很不友善。
「我……我有事想找诺诺单独谈一谈。」阮崇天看到黄伟楼著许诺,二人态度亲密,加上黄伟明显的保护和许诺明显对黄伟的信任;阮崇天的心更是抽痛,更是酸溜溜的。
「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没什麽好谈。」没有正眼看阮崇天一眼,许诺只希望尽快离开,他觉得累了,这个游戏他不想玩了,他也玩不起。
「你听到了吧,诺不想和你谈。」刻意搂过许诺的腰装作亲腻,跳上计程车离去。
阮崇天眼中只看到许诺并没有抗拒黄伟的搂抱,他们是什麽关系?为什麽诺诺会任他搂抱?眼睁睁地看著计程车离去,却没有丝毫的办法,阮崇天只能紧紧地握著拳头,就算指甲刺穿了皮肉,就算手心已变得满目疮痍地滴著血也感受不到。
计程车内的黄伟在上车後已放开许诺,他知道许诺自从大学那件事件後变得不喜欢和人有太多亲密接触,能够和他有身体接触的人不多,自己则有幸是其中一个。
「就是他?」黄伟问道。
许诺叹了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果然真的什麽都瞒不过黄伟,不过反正黄伟都已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他也不需在他面前逞强。
「有什麽打算?」
「没有什麽打算……反正什麽都完了……」眼睛再度垂下,他倦了,这种虚假的游戏还要持续到何时?他仍有其他事情调查未完?目的还未达到?还是他良心发现?或许他真的有那麽一点点的在乎自己?
许诺内心自嘲,鄙视自己竟仍妄想阮崇天会对自己付出一点点的真心?
「可是对方并不这样想。」
「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反正对我而言一切都过去了。」许诺疲倦地揉著额角。
「真的过去了?」
「我……不知道……」如果感情真的说断就断该多好?如果真的说完就完了,那心中那份心痛又是怎麽一回事?
「算了,别想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不想回去……我……先搬回大宅。那房子,我想卖掉。」
黄伟本来想再说些什麽,可是看到许诺一脸疲惫也不想苦苦相迫,叹了口气,拍拍老友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
「大宅那边上班不方便,你先去我家吧。找到新房子再搬。」
黄伟将许诺送了回自己家再开车到许诺家,打算替他拿点洗换衣服;却没想到阮崇天竟像冤魂似的在许诺家门前等待,难怪许诺有家归不得。
阮崇天看到出现的竟是黄伟,首先一阵失落和失望,之後换来的则是浓浓的酸意,这男人和许诺很亲密?
「诺诺呢?」有点质问的语气。
「我想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黄伟冷眼地看著眼前这个巨型的男子,拿出锁匙把门打开。
「我有说话要和他说!」看到黄伟竟有许诺家中门匙,心中的酸意更盛。
「可他没话和你说。」
「这是我和他的事,和你没有关系!」阮崇天失控地一拳击上大门,发出庞然巨响。
自从和许诺闹翻,阮崇天心里已积了一堆怨气,他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的无情,这一堆自责的负面思想迫得他快疯了却无从发泄。此时看到黄伟和许诺如此亲腻,更是火上加油。
黄伟也没有因为他那横蛮的举动吓怕,反而更理直气壮;心想更确定这样的男人配不上许诺!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你既然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令他失望伤心,你现在还有什麽资格在这里说话?你还有脸目在这里出现?」
被反驳得哑口无言的阮崇天,看著黄伟走进许诺家,关上大门。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他们曾经一起开心地待在一起的地方,为什麽现在变得这样冰冷?为什麽事情会弄至如此?为什麽?
黄伟拿走了几套衣服打算离开,却见阮崇天仍坐在大门外。这样巨型的一个男人,此刻却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男人脸容憔悴,手心还在渗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刚刚打上大门时弄伤的,可男人却任由他的血一滴滴的流在地上;好像那些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也许和那人不一样,也许他是真心的爱著许诺。他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份迷恋和执著,那种懊悔自责,如果这不是因为爱,那又会是什麽呢?要是当年那个男人有著同样的执著,抱著一点点的爱意,那怕就这麽一点点,那麽结局会否变得不一样?
「我不知道当初你以什麽的心情去接近诺,也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可是作为诺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再骚扰他和伤害他。」也许男人是爱著许诺的,可是他们现在大概已没办法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永远也不可能再来一次。
「我是做错了,可是我是真的爱他,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抓著自己的头发,阮崇天从来未试过如此後悔、自责、愧疚,如果可以让一切再来,他一定不会让许诺有一丝的委屈难过。
「可是现在呢?你对他造成的伤害己经够多了,你就放过他吧。」
阮崇天抬起头,总觉得黄伟所说像话中有话。
「他没有你想像中的坚强,他很敏感也很脆弱……你知不知道他花了多少精神和力气去说服自己再次放胆去爱人?你知不知道他需要多大勇气才能接受你?可是你太令他失望了。」
「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可是……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他一次的原谅,我可以用以後的人生去弥补……我只求他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够了!」
「对不起,我实在无法相信你。而且……算我求你,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g定,你就不要再去骚扰他了。」
说罢便提著许诺的衣服离去。
(14鲜币)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这次之後,黄伟曾经在许诺家中出现过数次,每次都是替许诺处理家中的一切。至於许诺则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阮崇天从大厦保安那里得知许诺想将那个单位卖了,他不想他们曾经一起渡过快乐生活的小窝子被其他人占有;他找人暗中代替他把那单位买下。
交贸前那天,他看到黄伟安排搬运公司搬走许诺的东西,许诺把所有家具都留下,除了私人物品,他什麽都不带走,像是想忘记在这屋内发生的一切。
「又是你?」黄伟看到阮崇天再次到来,他有点无奈。
从法庭那天至今已经一个月了,他在这段时间见过阮崇天几次,他觉得这个男人对许诺是认真的,他看得出阮崇天眼中的痴情,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爱著许诺。他虽然没有完全清楚二人因何闹翻,但他知道错的一定是阮崇天。许诺不是一个气量窄的人,如果阮崇天犯的不是天大的错误,许诺不会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虽然他知道阮崇天爱著许诺,许诺也深爱著阮崇天,可是二人间的关系中却隔著一道无形的墙,除了许诺自己,这一道墙无人能击破。望著阮崇天,他竟有点同情他,也许他真的错了,也错得过份,不过他那份感情却如此真荡看狻
可惜他不是可以为许诺带来幸福的人。
「我是这房子的买家。」
黄伟一怔,他明明是卖比一对夫妇的,不过想想,要找人代他买下这房子有多难?也没有多问。
「是吗?明天才是正式交贸日期,我今天会将东西收拾好的了。我和那对夫妇说过这些家俱会留下,要是你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扔掉吧。」
「他好吗?」
「……不太好。」
「他怎麽了?」阮崇天很担心,他每天都偷偷地远处偷看许诺,他的样子很憔悴,像瘦了很多。
「睡得不好,吃得不多,不过有些伤口是需要用时间来抚平的。他是这样,你也一样。」眼前的男人相对之前憔悴多了,除了那双黑黑的眼袋,脸色也变得苍白,本来一身肌理分明的身体,好像也消瘦不少。
「他的胃不好……睡前给他喝一杯热牛奶……替我好好照顾他。」他有很多事情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偏偏什麽都说不出。
「这个自然。对了,这个东西我想他不想再看到了,给你吧。」把一个盒子抛在阮崇天的手上。接著说:「东西我都已经处理好了,这是这间房子的锁匙,你就当早了一天收到房子吧。」
黄伟和其他搬运工作一同离去,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屋内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没有了许诺的东西,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留下,包括二人共同的回忆。
阮崇天抱著那盒子走进许诺的房间,这里彷佛仍残存著许诺的气息。坐在许诺的床上,眼前彷佛看到许诺的影子。
他曾经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他曾经在这里对自己笑过,他吻过自己……
他们曾经在这床上疯狂交缠在一起,曾经相拥入眠,曾经绵绵情话;可是现在只剩下的只有清冷的空气。
阮崇天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十多张的纸条。
「记著要吃饭啊!」
「不要太累啊!」
「我爱你!」
「……」
眼泪缺堤地掉下,一颗一颗地滴在纸条上。这曾经是自己每天写给许诺的情话,许诺都将他收好了。他这样珍惜自己,连这样细小的东西都当作宝物地藏好。那自己呢?他有珍惜过他吗?
「诺诺……诺诺……」用力地抱紧盒子,这是许诺留给自己最後的回忆?这一切真的不可能了?一切也完了?真的完了?
阮崇天知道许诺的电话改了,其实以他的能力很快便查到许诺的新电话号码,可是他一次也不敢拨出,连一个短信也不敢发。每天他都会偷偷地在许诺上班的大楼外远远地偷看许诺,他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开自己的车子,怕被许诺看见。
阮崇天搬进十八楼,他仍旧睡在客房,许诺的房间一切也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这里的主人消失了,连主人的一切都消失了。
「天天,诺诺呢?我很想他。为什麽我来这麽多次都见不到他?」小千语从旅行回来後来过几次,可是都见不著许诺,阮崇天又一副死人相,他忍了整整两个多星期才忍不住地问道。
「诺诺……他很忙。」
「可是他的东西都不见了!你骗我!一定是你气走诺诺了!你是坏人!呜呜……」
「千千,不要哭了,诺诺以後也不会来了。」
「哇……呜……我不要,我要诺诺,天天是大坏蛋!」
「对,舅舅是坏蛋,舅舅气走了诺诺……」
本来哭得呼天抢地的雷千语看到阮崇天那伤心的神情,突然觉得舅舅好可怜,这些日子看著阮崇天一天一天地消瘦,平时嬉皮笑脸的笑容都没有了,他一定比自己更想诺诺。
「天天不要哭……我们去找诺诺回来好不好?」
「没用的,诺诺不会见我。舅舅做了坏事,害诺诺伤心,他不愿意见舅舅了。」
「不会的,不会的,诺诺很好的,他会愿谅天天。」
摸摸那小脑袋,阮崇天觉得自己很没用,竟要一个几岁的小孩替自己担心。
「千千乖,早点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早上阮崇天把千千送到幼稚园才上班,却不知道鬼灵精的小鬼一边愉快地和他挥手道别,待车走离後却没有走进校门,相反走向校门的反方向。
昨天千千将许诺以前给他的名片放在书包内,把自己的零用钱都拿出来,拿著名片一边走一边问人怎样到许诺上班的大楼。
他的零用钱有限,不能坐计程车,幸好别人看到他天真可爱都愿意帮他,甚至有好心人士替他给公车车费,司机也很好的告诉他怎样走。虽然遇到好心的人很多,当中也有人以为他迷路了要找警察,小千千害怕被警察发现後会被捉回去,听到别人一提到警察就飞也似的逃走,所以来来回回弄至差不多中午才到达许诺公司的楼。
「小弟弟,你是迷路了?」好心的接待员走上前看著这个走得脸都红了的小孩。
「我来找诺诺的!」
「诺诺?你是来找你爸爸的吗?」
「不是,诺诺是我的好朋友!他长很很帅,就像故事中的王子一样,你知道他在那吗?」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我替你找爸爸妈妈好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的,我只有爷爷……」雷千语想起自己只从照片中看过父母,心里有点酸,泪珠儿便开始掉下。
「小弟弟别哭,你要找谁我帮你好吗?」那接待员有点慌了。
「呜……呜……我要诺诺!我要诺诺!」雷千语在大堂开始哭声震天地大哭起来。
「发生什麽事?」黄伟刚刚经过听到那句熟识的「诺诺」,接著又听到如雷的哭声,也好奇地走来问个究竟。
「黄秘书,这孩子只是说要找诺诺,我说带他找父母,他又说他没有……这怎麽办?」
「小朋友,你找那个诺诺?你有他的全名吗?哥哥可以替你找啊!」
「真的?」雷千语吸吸鼻,抹著脸上的泪痕。
「真的,你有他的名字吗?」
雷千语从小裤袋中取出许诺的名片递了过去,道:「诺诺是我的朋友。」再重申一次!
黄伟接过名片,发现孩子手的竟是许诺,不禁有点好奇,许诺从那里找来这个小「朋友」?
「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黄伟,是许诺哥哥的秘书啊。」
「秘书?什麽是秘书?」
「就是和他一起工作的人。」
小千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叫雷千语,是诺诺的好朋友!」
「好,小千语,你让哥哥先打个电话通知诺诺好吗?」
「我打过了……诺诺都不接电话,天天说诺诺生他的气,电话都扔了……」小脸垮了下来,又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天天?你是指阮崇天?」
「对啊,天天说他做了坏事,诺诺生他的气不理他了。」
「那天天是你的什麽人?」
「天天是舅舅。」
「好,小千语,你等等好吗?我先通知诺诺,再带你上去找他,好吗?」
黄伟先打了电话给许诺,确认他的位置才带同小千语上办公室。电梯门打开便看到许诺在等他们了。
(13鲜币)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千千?你怎会一个人来?」许诺紧张地打量千千全身,恐防他有任何地方受伤了。
「诺诺!我想你啊!」眼圈又红起来,一个小身影便直扑进许诺的怀中。
「你怎会一个人?舅舅呢?」
「天天坏!他说他做了坏事,诺诺都不喜欢他了,所以都不让千千见诺诺,可是我好想你啊……呜呜……我自己偷偷来找你的……」
「你自己一个人来?没事吧?没有遇到坏人吧?」
「他们都说要拉我去报案!千千没做坏事,我不要找警察叔叔。」
「千千是怎样一个人来的?」
「诺诺!我是逃学来的!」千千双眼都发光了,他想起自己做了一项创举!
「逃学?」黄伟和许诺同时叫道,现在的幼稚园学生就已经会逃学了?
「对啊……诺诺又不接千千的电话,天天又不让我找你,所以今天早上天天送我上学後,我没有上学……我拿著零用钱和诺诺的名片来找你呢!我是不是很聪明?我刚刚一直没有入校门,就在学校大门前和天天挥手,他走了後,我趁老师没有留意下偷走的!」小脸兴奋地说著自己逃学的经过。
「千千,你这样太危险了!要是途中遇到坏人怎麽办?」
「可是我想诺诺……你不来……又不让我找……呜呜……呜呜……」
「好了,不哭了,是诺诺不对,不要哭了好吗?」
小千语只是努力地往许诺的怀中里钻,把眼泪都擦在许诺的衣服上。
「千千,诺诺给你诺诺的新电话号码好吗?那麽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打电话给我啊!」
「真的?我可以打电话给你?你会见我吗?我们是朋友吗?」
「我当然会见你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最喜欢你了!」接著在许诺脸上「啵」的又亲了一大口。
小千语的口水、眼泪,也许更夹杂鼻水都印在许诺的脸上了。许诺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两个月来,他也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千千,肚子会饿吗?」
小千语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扁扁的,今早走得太多路了,肚子都饿扁了。
脸有点红地点了点头。
「诺诺请千千吃大餐好吗?」摸摸雷千语的小头颅,心中竟有点轻松起来。
「好!诺诺,我想吃汉堡!」
许诺从袋中取出钢笔,再从口袋取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个电话号码,递了给黄伟。
「伟,你可以替我打个电话给他吗?我想学校那边大概会发现千千不见了,他现在一定很担心吧。」
黄伟自然知道许诺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拍了拍兄弟的背,让他放心。拿起手提电话按照许诺给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喂?谁?」对方大概看到不知明的电话,语气变很紧张。
「喂,我是黄伟。」
「是你?有什麽事吗?是诺诺有事?」阮崇天的声音又再度扯高,以为许诺出了什麽事。
「不,我想你大概在找一个人而已。」
「千千在你那?你想怎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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