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报上了医院的地址，傅书御慌忙挂断了通话，他连一地的水果都没有捡起，心里担心的全是鹿茴和她的宝宝。
    祁璟衍做完手术被转入了icu病房，需要观察几天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庄赫南站在病房外面，陈秀秀擦着流不完的眼泪拉着他的手，“赫南，你告诉伯母，阿衍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抱歉伯母，阿衍的腿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了，我尽力了。”
    他摘下脸上的口罩，整个人显得疲惫又心烦。
    好友的腿虽然是保住了，可是这辈子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等于是废了。
    祁璟衍一生骄傲，岂能接受下辈子坐在轮椅上？
    “不，不会的，我儿子不会成为残废的。”
    陈秀秀靠在祁修远的怀里，哭得潸然泪下。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刘玥珠坐在轮椅上，隐藏在黑暗中，听到庄赫南说祁璟衍这辈子都要坐轮椅，她的脸上有笑容在不断地扩大，要不是怕被他们发现，她恐怕会发出兴奋的大笑声。
    “别哭了，秀秀，车祸是意外的事，谁也不想它发生。好在儿子的一条命算保住了，你换个角度想事情吧。”祁修远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对于他来说，祁璟衍要坐轮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不能在妻子面前表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素瑶当着陈秀秀的面哭了起来，“母亲，我们阿衍以后该怎么办呢？”
    她一哭，陈秀秀更想哭，于是两人抱在一起默默流泪。
    凌风站在另外一边，他看到素瑶在哭，总觉得她的眼泪很假，悲伤的情绪是一种渲染的氛围，可惜她身上没有这种情绪。
    “伯父，伯母，阿衍还需要再观察几日，等过了危险期他就可以转到病房了。”庄赫南叮嘱他们关于祁璟衍住在icu的一些细节，他又看了一眼凌风，“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是，庄医生。”
    凌风轻轻颔首。
    庄赫南走在前面，他跟在庄赫南身后。
    素瑶擦了擦眼泪，她看到庄赫南叫走了凌风，总觉得他们私下会聊一些她想听的细节。
    “母亲，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素瑶擦了擦眼泪说道。
    “嗯。”
    陈秀秀没有怀疑她的动机。
    素瑶跟上庄赫南和凌风，她进入了另一部电梯，和他们一起抵达了顶楼。
    这时，素瑶才发现他们要去的是天台。
    不过，天台的门并没有打开，他们只是站在室内的台阶上。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庄医生，你找我什么事？”凌风问道。
    “关于鹿茴分娩这件事，你不要说漏嘴，她七个月顺产是有原因的。”
    庄赫南和凌风做了一句他认为有必要的交代。
    素瑶听到他们后面的谈话内容，她的眼眸深了深，呼吸快要凝滞。
    真没有想到，祁璟衍竟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巨坑。
    她录完音，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走下台阶，快速地按下电梯按键。
    等到电梯的门关上后，素瑶望着玻璃镜面，眼眸慢慢眯起。
    鹿茴，这次我会让你打回原形。
    让你这辈子都活在这段失败婚姻的阴影中。
    素瑶重新回到祁璟衍住的iuc病房，她继续去陪着陈秀秀。
    两天后。
    鹿茴自从手术后醒来一直在问阿桃关于宝宝的事，阿桃好几次都在撒谎，甚至为了让她安心坐月子，还和护士一起串通。
    “阿桃，宝宝在保温箱里情况怎么样？”
    她微微动了动僵硬酸痛的身体。
    阿桃站在病床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少夫人，我待会儿去拍一些视频回来给你看好吗？你先不要操心，毕竟坐月子也是头等大事。小少爷有医生们照顾，不会有事的。”
    “你实话告诉我，宝宝是不是情况不好？”鹿茴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阿桃红了眼眶，见瞒不下去只好坦白。
    “我……”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病房的门被推开，站在门外的人是素瑶。
    “没打扰你休息吧？”
    她手里拎着水果篮。
    在阿桃看来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倒是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意味。
    “少夫人，你不想见的话我可以帮你赶走。”
    阿桃直接挑明看素瑶不爽的事实。
    鹿茴看了一眼门外的素瑶，想到祁璟衍应该得给她离婚证书了，这个人是逃不过的，必须要面对。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阿桃，你出去帮我拍点宝宝的视频过来。”
    鹿茴趁机支开阿桃。
    阿桃不想走，她怕鹿茴会吃亏。
    “去吧！她不会对我下手的，毕竟祁璟衍和我要离婚了。”鹿茴催促阿桃先出去。
    阿桃拗不过鹿茴，只好走出病房，经过素瑶身边时，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等阿桃出去后，病房恢复了安静。
    “六年了，这六年来，我受够了每天等待的滋味。”素瑶把水果篮往茶几上一丢，脸上的表情卸下了伪装，“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他是你一个人的，你恨我有什么用？”
    鹿茴并没有被素瑶当软柿子，任凭她揉捏。
    素瑶拉过椅子坐下，她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气势凌人地盯着一脸苍白的鹿茴，“你想不想知道你肚子里的那块肉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生？”
    鹿茴的心狠狠地一抖。
    她不敢多想，怕自己听到残酷的真相。
    素瑶拿出手机，把两天前录下的音播放出来，“凌风，如果鹿茴问起关于分娩的事，你就说是她出了车祸所以才会早产，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是阿衍的意思。”
    录音播放完这句话，被素瑶直接掐断，她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鹿茴。
    想起两天前她被送到医院时，祁璟衍和庄赫南确实有说过一句话“按照我说的去做”，当时她没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今天听完素瑶的录音，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知道你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了吧？母亲说的没有错，生育机器，不过现在我再送你一个身份，泄火工具。你以为阿衍在乎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吗？为了和我结婚，他完全可以在合适的时间里，让你生下这个宝宝。因为你该滚蛋了，懂吗？”
    素瑶捏着手机，冲着鹿茴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病床上的鹿茴浑身痛得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她看着素瑶，表现得特别平静。
    “今天你见过我的事不要让祁璟衍知道，这六年他和我在一起就算没有感情也有灰尘，你应该不会想要一个和你结婚，心里多少还想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吧？”鹿茴看素瑶的眼神变得清冷。
    她刚才看着还处于劣势，说完这句话反倒是素瑶感到胆战心惊了。
    “你想干什么？”
    素瑶害怕地反问道。
    闻言，鹿茴眉目冷淡，双眸平静无波，“我会让祁璟衍这辈子都狠我，他会爱你爱到永远，等到那一天，你别忘了感谢我。”
    素瑶猜不透鹿茴的心思，她只知道鹿茴有什么事要去做。
    祁璟衍，我可以接受你对我所有的践踏。
    但是，你竟然动我的孩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鹿茴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般清醒，理智。
    这憋屈的六年，她受够了。
    祁璟衍，我欠你的还清了，现在起，我要向你讨回我应的一切。
    我的自尊，我的名誉，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