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茴醒来没多久，祁老爷子走了进来。
    他在椅子上坐下，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茴茴，五年了，爷爷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你不来，我不敢死，我一把老骨头了，厚着脸皮向天祈祷让我活到你回来的那天就好。”
    她听完祁老爷子说的话，眼眶瞬间转红，五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因为骨髓移植的事，她在祁家人眼里彻底沦为了骗子，素瑶则是成了祁家的大恩人。
    包括祁老爷子在内，当初对骨髓移植这件事耿耿于怀。
    “爷爷，我坐了五年的牢，对不起，没能及时回来。”她说起坐牢，想到刘玥珠的陷害。
    眼泪一下子断了线。
    “我记得，那天在商场你见到我的时候说过这件事。”他拿起放在手边的文件，然后往前递了递，“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一点也不多，就当我老头子唯一能够给你的保障吧！别嫌弃，爷爷知道这五年你受尽了委屈，也吃尽了苦头。可是茴茴，看在阿衍知错改进的份上，你就重新接纳他吧！”
    祁老爷子想到这些年祁璟衍为了等鹿茴回来，过得非常艰难，孙子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差，五年来的失眠以及药物的治疗，这些他统统都知道。
    “爷爷，我生过一个宝宝，是个女孩。”她稳住即将要崩溃的情绪，一字一字地和祁老爷子说着生育和分娩的事。
    他拿在手上的文件慌忙放下，眼里满是惊喜。
    “那我的曾孙女呢？”
    祁老爷子满眼宠溺地问道。
    “被人抢走了，这五年来，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鹿茴说着宝宝的事，眼泪已经流干，“我这次回来，是看在宝宝的份上。爷爷，我对祁璟衍其实已经……”
    站在门外的祁璟衍手里端着水，听到鹿茴的话，他的心微微一紧，握着杯子的手用了几分力。
    她还是说出了口，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
    这次鹿茴回来，选择留在他身边，无关爱情，只是为了他们的女儿。
    他明明等到了她，心里应该是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当他听她说出为了女儿这句话之后，心好像空缺了一块？
    原来，爱上了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吗？
    原来，得不到所爱是这样的痛苦吗？
    五年前的他不懂，五年后的他懂了。
    原来，错过的人，终究是错过了。
    没等到祁老爷子说话，祁璟衍推门走进了卧室，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在床边坐下，让人捕捉不到任何一丝不妥的情绪。
    “要吃点东西吗？林婶给你熬了点粥，五年了，你有想她的手艺吗？”他撇着头望着脸色苍白的鹿茴。
    祁璟衍迟疑了。
    面对不再爱他的鹿茴，他竟然有些心烦意乱。
    “茴茴，你先吃点东西吧！既然回来了，最近先留在这里，爷爷年纪大了。你就当是陪陪我。”
    祁老爷子拄着手杖站起来，把那份文件放在了床尾。
    “嗯，我会的，谢谢爷爷。”
    鹿茴靠着床头目送着他走出卧室。
    卧室里恢复了安静，祁璟衍望着床尾的那份文件，磁性的嗓音低沉的说道，“下午我送你去做dna检测。”
    “好。”鹿茴轻轻颔首，想到了什么又提醒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我找女儿？”
    帮她找？
    女儿明明是他们的。
    她对他说话的语气好疏离，好冷漠。
    原来，不爱了，真的装不了。
    “我已经在安排了。”
    祁璟衍说道。
    “希望你尽快找到她，我每次梦见她出生时的模样，记忆里她的脸快要模糊了。我害怕她在人世间的某个角落受苦，所以请你加快速度好吗？”鹿茴想到女儿，心揪成了一团。
    祁璟衍从床边站起来，低着头睨着她的侧脸，睡衣下她的锁骨很明显，胸口却空荡荡的。
    她瘦得像个饥荒逃难中的难民，身上没有一点所谓的人气。
    “你愿意继续尝试着接受我吗？”祁璟衍磁性的嗓音低沉至极，黑眸定定地睨着她。
    鹿茴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抖了抖，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最终还是来临了。
    他发现了她的心思。
    也对，这个男人精明又腹黑，怎么可能看不透她小小的心机？
    因为女儿留在他身边的小阴谋，根本瞒不了他。
    “我会努力的。”
    鹿茴淡淡地说道。
    祁璟衍听到她的话，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留在卧室里的她一脸怅惘地靠着床头，一颗心静如止水。
    医院。
    下午祁璟衍带着鹿茴抽了血，刘玥珠和素瑶也一起抽了血，三人在走廊上碰了面，宋国辉还在抽血中。
    “阿衍。”素瑶喊他。
    祁璟衍扶着鹿茴面无表情地离去，素瑶还想追，刘玥珠伸长手臂拦下她。
    “别追了。”
    她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睛一直望着素瑶。
    “妈妈，你不担心我不是你的女儿吗？”素瑶难过地靠在刘玥珠的肩膀上，眼泪从眼角流下。
    刘玥珠拍了拍她的后背，“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
    素瑶猜不透刘玥珠的想法，她只知道，一旦证实鹿茴是宋家的长女，那么她不止无法在宋家立足，在祁家也难以生存。
    唯一庆幸的是祁星澄目前还是她的儿子。
    鹿茴跟着祁璟衍走出医院，庄赫南朝着他们迎面走来。
    “4708。”庄赫南喊了一声。
    鹿茴立刻站直，她的身体出现了本能的惯性反应。
    “庄医生。”
    她和庄赫南打招呼。
    祁璟衍不难发现，鹿茴自从出狱，生活中依然保留着监狱里带来的习惯。
    “阿衍，这是？”庄赫南看到好友，皱着剑眉反问道。
    他握着鹿茴的手，向庄赫南介绍，“这是我的妻子——鹿茴。”
    庄赫南震惊了，眼前坐过牢的4708竟然是好友坠入深海的妻子。
    “你的药是不是吃完了？”他在提醒鹿茴该回来做复查。
    她轻轻点头，眼底是难掩的痛苦，“我的病情好像反复了。”
    自从出狱后，她吃药的频率变得繁复，这不是好现象。
    可是，一想到日后要和祁璟衍生活在一起，她彻底地没了办法。
    为了女儿，她要忍受所有不想面对的痛苦。
    因为，她没有钱，需要依靠祁璟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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