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走了？好吧，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只是你不要后悔。”女子说道。
    没有办法，贺丰收开车，上了公路，看见一个往桃花峪的路标，就顺着路标一直走。女子躺在车上，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寐。贺丰收不说话，几十公里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到了，已经春天，粉红的桃花漫山遍野，但是游人不多，估计到礼拜天了人会多一些。
    前面就是景区的大门，车子不能往前开了。贺丰收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
    “怎么不走了？”女子眼睛都没有睁，说道。
    “歇一会儿，累了。”
    “我闻到了桃花的芳香，是不是到了桃花峪？”
    “你可以睁开眼看看。”贺丰收说。
    女子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说：“你停车的地方不错，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这里可以结束吗？”
    “结束什么？”
    “生命，”
    “桃花盛开的地方，你死在这里，岂不是污染了这美丽的桃花？”
    女子翻身起来。“你说我连一个死的地方都没有？死的权利都没有？”
    “至少这里不合适吧？”贺丰收说。
    女子“呼”的下车，说道：“你给我下来。”
    “干嘛？”
    “上山。”
    贺丰收看看漫山遍野的桃花，景致不错，上山就上山。于是把车门锁了，两人一起走进桃树林，穿过桃树林，才能往山上走。
    桃花盛开，落英缤纷，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粉红，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其中不乏少男少女，有的按奈不住青春的冲动，在桃树林里就抱在了一起，相互的激吻。贺丰收两人走过都觉得不好意思。
    “春天真美好，有情人的春天更美好。”贺丰收说道。
    “你是不是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眼馋了？”
    “不是，我是说那边的两条狗。”不远处两只狗正在媾和，汪汪的叫着。
    “你说那两条狗是享福呢？还是痛苦？要是幸福，他们却痛苦的叫，要是痛苦，公狗和母狗却自愿的缠在一起。”贺丰收说。
    “当然是舒服的叫了。”女子随口说道。
    “狗也是这么说的。”
    贺丰收话音一落，女子飞起一脚就向他踢来。“你是在骂你姐的。”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其实你笑起来蛮好看的，为什么要一直哭丧着脸？”贺丰收说。
    “我高兴，我愿意，”
    穿过桃树林，前面是一条羊肠小道，这是一条没有完全开发的景区。小道上上铺了鹅卵石。走了一阵，贺丰收觉得脚掌咯的难受，再看那女子高洁，穿着高跟鞋，一步一飘摇。贺丰收只是不理，径自往上面走。
    半山腰有一个小卖店，女子说道：“买一些吃的，两瓶酒。”
    “一会儿我们不回去了？”
    “叫你买你就买。哪里那么多的废话，我总不能当一个饿死鬼往那边去。”女子念念不忘往那边去的事情。
    贺丰收就在小卖店里买了花生米、火腿肠一类的吃食，没有好酒，两瓶老白干。贺丰收提着继续往上走，渐渐的和那女子拉开了距离。
    “你等等我。”女子终于在后面叫了。
    贺丰收站住，女子勉强爬到贺丰收面前。“你背住我。”女子撩了一下脸上的乱发说。她已经汗流满面了。
    “你把我当驴啊？”
    “是的，我一万块买不了一头驴吗？”
    “驴肉涨价了，一万块只能买一头老母驴、我这公驴的价钱至少到了一万五。”贺丰收说。
    女子笑了，这是她的第二次笑容。说道：“你要是骡子就好了，我听说骡子更值钱。”
    “上来吧，我就是骡子的命，只有掏劲拉货的份，没有享受舒服的能耐。”贺丰收弯下腰说。
    女子伏到贺丰收的背上说：“骡子的家伙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你可以去试一试。”
    女子有笑了，笑的颤巍巍的，贺丰收能感觉背上两个大肉球的抖动。
    走了几步，女子说：“我小时候听说上山拉脚的都是骡子，为什么都喜欢用骡子？”
    “骡子有耐力，有蛮力。看见母驴没有反应，不会犯生活错误，当然都选骡子了。”
    “你就像一头骡子。”女子说了，往贺丰收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山沟里？”贺丰收生气了。
    “可别，现在我又不想往山沟里去了。不要生气，小乖乖，大姐不会让你吃亏的，一会儿让我看看你是骡子还是驴。”说着在贺丰收的耳边亲了一口。她的长发在脸颊磨砂着，贺丰收的心里也是痒痒的。
    到了山顶，贺丰收把女子放下来，望着一脸汗水的贺丰收，女子从身上掏出湿巾，给他擦脸。“你真的是一头骡子，这么高，你竟然把我背上来了，我本来是捉弄你的。你知道我多少斤？”
    “118”
    “真准。”
    “我以前是卖猪肉的。”
    “真的？怪不得这么有劲。你是不是天天都要扛猪肉？”
    贺丰收一笑，这女子反应有点迟钝。女子明白过来，伸手就给了贺丰收一巴掌，说道：“原来以为你是一个老实疙瘩，其实也是一个坏家伙。”
    山顶上的风光更美，站在这里，面前的桃花峪一览无余，层层叠叠的粉红铺满了山沟，一直蔓延到远方，蔓延到脚下，蔓延到村庄农家，几间屋顶像扑克牌一样的点缀其中。身边有一间小房子，上面写着桃花仙子的字样，里面一个丰满女人的雕塑。没有人看守，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枯草和几个草蒲团。想必以前这里有人歇息或者过夜过。
    两人进到屋里，女子在塑像前面拜了几拜，然后虔诚的跪下，磕了几个头，就静止在那里不动了，头一直扎向地面，圆圆的臀部朝向天上。
    过了好久，不见女子有动静，贺丰收不好意思打扰她，忽然女子双肩耸动，哭了。贺丰收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姐，起来吧，你要是真的有委屈就说出来。说给桃花仙子听，说给我听，说出来心结就打开了一半，没有过不去的坎，人间不都是恶人。”
    女子缓缓的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