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要真是吃不来呢,可以自己做,东苑配有小厨房的。
那态度,哪儿有一点尊卑可言。
小姐再怎么不得你们少爷喜欢,那也是苏家的小姐,锦衣玉食长大的,身份比你们强,你们凭什么你们这样对她?
翠烟看不得小姐如此委屈。
苏安安听到争执,及时出面拦住了她,让人把饭菜送了进来,面色淡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
翠烟气愤,“小姐,您拦着我作甚,就该让我跟他们辩辩理,闹一闹。”
让她们知道,您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安安扒拉下清的见底的汤,而后平静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闹什么,闹也没用,徒增笑料罢了。”
这是沈庄,他呆了十年的地方,街坊邻居的都传沈公子脾性好,你去闹,人家也以为你是无理取闹或者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吃不来苦,百般挑剔罢了。
翠烟抿唇,看小姐盛了汤,立马抢过去,“小姐,您怎么能喝这个汤呢,一点营养都没有,就算沈家苛待您,但我们还要自己的嫁妆,奴婢这就给您去小厨房做。”
说完,翠烟就要去倒掉。
“翠烟。”苏安安叫住了她,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不用倒掉,粒粒都是粮食,倒掉何其浪费,又不是不能入口,就这么吃吧。”
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嫁妆真用来日日在小厨房只出不进,是挥霍不了多久的。
沈家的聘礼刘氏给的本就马马虎虎,就是箱子好看而已。
父亲精明,知道对方不怎么受宠,便也在嫁妆上动了手脚,同样也是给够了箱数,但是内里的东西,怕是值钱的不多。
若不是重来一世,她怕是不知道母亲留下了多少嫁妆,还是前世苏萍萍攀高枝出嫁后,来给她炫耀,她才知道,母亲为她存留了一大笔嫁妆。
而现在,她远不如前世苏萍萍出嫁攀高枝时,父亲为了抬她,大手一挥的多。
所以,她并不宽裕。
再说,她还有件事要办,怕是需要用到不少钱,那些嫁妆暂时分文动不得。
翠烟垂睫,眼眶微红,“可这样,这样就太委屈小姐了。”
小姐出生以来,何曾吃过连下人都不如的饭菜。
苏安安浅浅一笑,拉她到饭桌旁坐下,“何来委屈,又不是不能果腹,不过是吃食罢了。”
前世她在后巷,日日一个窝窝头,杂菜粥,白米饭都是奢侈。
后流落到穷人巷,她甚至饿的与狗抢食,便是那窝窝头,都是幻想了。
所以,重来一世,有什么吃不得呢,好歹有米有菜呢。
苏安安很平静,只是看着翠烟略带歉意道:“就是要委屈你,现在只能与我吃一样的了。”
翠烟的膳食并没送来,那些丫鬟也孤立了翠烟。
这个庄子里,她们俩真的是被遗忘的存在。
翠烟看着小姐如此懂事,心疼蔓延,年长小姐两岁,在她眼里,或许总认为小姐还是孩子脾性。
但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小姐长大了,懂事了,会忍了。
“不,奴婢不委屈,”翠烟抹了下眼眶,笑着道:“能与小姐一起吃,是奴婢的荣幸。”
主仆俩笑了笑,温馨的吃完了这顿饭。
未时,梁明玉和梁广文走了。
沈君承送到清静轩外,梁明玉趁着表哥和父亲说话,拉了霜满去一个角落悄悄的叮嘱,“霜满,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帮我盯好那个苏安安啊,可千万不要让她去勾引表哥。”
霜满连连保证,梁明玉满意的扬起了唇角,又许下次来,给霜满带东西。
申时,厨房又送来了饭菜,炒青菜,白萝卜,还是素的油腥都看不见。
翠烟接下,看着那送饭丫鬟离去的背影无奈回去。
晚饭过后,夜色逐渐弥漫。
清静轩的月落来传话,说少爷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以后歇在静室,少夫人无需挂怀,也无需探看。
新婚第二天就被冷落在东苑,然苏安安却表现的安静懂礼,笑着说知道了,并且关怀了他身体状况,贤良的模样无可挑剔。
月落探究的看了这个少夫人一眼,而后礼貌告退。
人走,翠烟上前来,劝道:“小姐,这样也好。”
姑爷主动避而不见,就不是小姐不用心去探听了,到时候刘氏问起来,总算也有个借口。
但翠烟又生怕小姐被苛待,又受冷落了,伤心难过,连忙说出其中的好处。
苏安安笑着摇头,焉能看不出翠烟的担心,“放心,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最好沈君承能一直这样不管不问她,这样,她才能方便去做自己的事儿。
好歹重活一世,她总要为自己谋一份安稳的生活,然后再给翠烟指一户好人家。
夜色浓重了起来,苏安安吃完饭,发了会儿呆,就觉得乏了,然后沐浴就寝。
沐浴时,她总觉得水凉,“翠烟,水有些凉,帮我加些热水吧。”
翠烟摸了下水温,诧异:“小姐,不凉呀,奴婢感觉都太热了,您看看,皮肤都给您烫红了呢,不能在加热水了。”
苏安安低头看了看胳膊,确实有些泛红,她皮肤白皙水嫩,稍稍一掐,也就能红一片,她不以为意,“是吗,可是我觉得有点冷。”
翠烟一听冷,立马摸了摸小姐的额头,不烫,应该不是发烧。
她道:“许是昨夜您中了毒,今日有些虚,小姐还是莫要泡了,赶紧去床上躺着吧?”
苏安安觉得有道理,匆匆擦洗完,换了一身白色的寝衣。
新婚三天,本都是大红绸衣的,但是新郎又不来,她也不用讲究那俗礼,换好寝衣爬上了被窝,希望能暖和点。
翠烟要给她守门,但是被苏安安赶回去睡了。
守什么门,白日还要伺候她,晚上还不睡,哪里撑得住,当自己铁打的不成。
再说,晚上她又没什么事儿。
翠烟无奈,只得去了隔壁耳房歇息。
夜色浓重,时至深夜,沈庄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村头某家养的狗,偶尔吠几声。
书房内,沈君承看完最新季度的账本,疲惫的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