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脸上暧昧的笑容让程念没来由地感觉脸颊烫烫的，情侣两个字在她耳朵里也听起来很别扭。
    她目光闪躲，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小声问道：“那你不用去工作吗？”
    周正一听大力地拍了拍李书白的肩膀，“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楼上还有间空房，今晚你们就住这儿，明天开我的车去。”
    李书白笑了笑，低声道：“行，谢谢哥。”
    听到李书白的回答，程念雀跃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开心起来。
    周正大气地冲他摆了摆手，一把拉着程念往台上走，开玩笑道：“别愣了，把你俩房费给我唱完。”
    李书白走到程念之前的位置坐下，轻声道：“去吧。”
    程念扯了个大大的笑，跟在周正后面上了台，“你倒是给我整个别的乐器，我不会弹吉他。”
    周正走到一边看上去好久都没打开的笔记本前，“早说啊，你那吉他弹得还不如我打的鼓呢。早说直接给你放伴奏，想唱什么。”
    程念凑过去瞧了眼，放了一首她喜欢的。
    酒吧昏黄色的灯光里，李书白坐在吧台处，目光如同夜晚笼罩着洱海的月亮一般温柔，定定放在程念身上。
    很快吉他声响起，接着是悠扬的琴声。
    程念调整了一下麦克的高度，用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声音穿过层层电流，从酒吧的音响里播放出来。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她的发音不算特别标准，却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李书白知道程念在想念谁。
    她难过的模样，他在窗外看了好多遍，永远也不会忘记。
    夜里一点多，酒吧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周正让李书白和程念先去休息，自己和小赵开始打扫卫生。
    程念看了看坐在吧台处的李书白，顽皮地眨了下眼。
    她在电脑上搜索了一阵，点击播放键，拿着麦克风朝李书白走过去，笑道：“你要不要唱歌。”
    听到音响里流出来的伴奏，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挥开程念的手，冷冷说了句，“不要。”
    然后拿起桌上周正给的钥匙，转身上了楼。
    程念也不知道这首歌怎么就惹了他不高兴，赶紧过去关掉，跟在他身后朝楼上走去。
    打开门进了屋子，程念识趣地没再说唱歌的事，讨好道：“衣服脱了我给你挂起来。”
    李书白一把将人按在墙上，额头抵着程念的额头，低声问：“为什么要听这个？”
    程念被吓一跳，小鹿般的眼睛骤然睁得老大，迟疑道：“我想你只会唱这一首。”
    李书白继续逼问道：“还有呢？”
    程念看着李书白像是要把她吞下去的目光，结巴道：“没……没有了。”
    李书白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放开程念，神情逐渐恢复平静，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冷淡道：“睡吧。”
    这天李书白第一次没有搂着程念睡觉，甚至连手都没有伸一下。
    程念不明白怎么一首歌就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洗漱后看着侧躺在一边已经闭上眼睛的李书白，程念掀开被子钻进去，心里委屈得不行。
    她半坐着靠在床头上，看着李书白的后脑勺，试探地问了句，“我关灯了啊。”
    李书白没有回答。
    程念低低叹了声，将灯关上后躺进被窝里。
    借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看着李书白的轮廓，毛毛虫似的一点点朝他挪了过去。
    她也不敢离他太近，听到李书白的呼吸平缓后，才又往前凑了凑，小手搭在了他的肚子上。
    谁知道李书白并没有睡着，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冷声问道：“你干什么？”
    程念一个激灵，本打算假装睡着了无意识把手搭了过去，又觉得实在委屈，可怜巴巴地开口小声开口道：“我想抱着睡。”
    李书白猛地转过身来。
    月光下，他的眼神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变吸血鬼那样，看得程念不由身子一抖。
    就在她准备退回去的时候，李书白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沉声道：“睡觉。”
    程念的背贴在李书白的胸膛上，对方强有力的心跳打在她的后心上。
    很快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成一个频率，程念没来由地难过起来。
    她摸到李书白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抱在怀里，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周正准备好了早餐。
    吃过饭后他和李书白大概讲了下路怎么走，把车钥匙交给了他。
    临走时嘱咐他们，“具体听导航就行了，基本都是山路，开慢点。”
    感觉李书白从昨晚开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出发后程念的话特别多，想要逗他开心。
    李书白的态度始终十分冷淡，却总在程念想要闭嘴的时候回应一两句。搞得她继续讲没意思，又不好停下。
    上了高速没开出去十分钟，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大理本就多阵雨，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越走雨越大，雨帘密到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李书白将双闪打开，担心雨中会有看不到他们的车子疾驰撞上来。
    程念看着窗外，感觉就好像进了自动洗车房一样。
    她打开手机，想要看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但进入山区后手机失去信号，左上角直接显示无服务，连电话都没法打，更不用说查询天气了。
    程念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没话找话道：“你说这雨要下多久。”
    李书白专心眼前的路，轻声道：“不知道。”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见他认真的样子，乖乖闭上了嘴。
    突然，车顶传来几声“咚咚”的闷响。
    程念一惊，看过的各种恐怖片一下子全汇聚到了脑子里，惊恐道：“这什么？”
    李书白把车灯开到最亮，看到前面的地面上有许多滚落的泥块，皱眉道：“像是山体滑坡了。”
    他的话音刚落，车顶就又传来几声响动，好似有人往上扔了一盘棋子一样。
    程念的心狂跳起来，像只呆头鹅一样愣住了。
    她不自觉抓住了车顶的扶手，目光紧紧盯着李书白，十分不合时宜地问了句，“我们会死吗？”
    李书白踩了一脚油门，轻声道：“你害怕？”
    程念没说话。
    看着眼前望不穿的雨幕，她的心像是揪成了一颗核桃那般大。
    她不怕死，但她想让李书白活。
    车顶的响动越来越多，有泥块甚至直接砸到了挡风玻璃上。
    雨刷经过直接把泥糊在上面，虽然很快被雨水冲刷掉，还是十分影响视线。
    很快大地传来微微的颤动，骨头断裂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已经有山体在崩塌了。
    随着前方地面上的石块越来越多，车子也颠簸起来。
    程念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人类就是如此贪心的动物。
    刚刚她还想着李书白一个人能活就可以了，这会儿又忍不住想着自己也能活。好多和他待在一起一会儿，最好能永远在一起。
    随着车子有一次猛烈的晃动，程念的心颠到了嗓子眼上。
    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她转过头看向李书白，快速道。
    “我没和祝辰星睡觉，我也没和于适在一起。”
    李书白看着远方模糊的半圆形的反光板，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让程念觉得这句话给了李书白什么刺激，让他想就这样把车开进悬崖里跟她一起死去。
    很快隧道的入口出现在程念面前，车子疾驰进去后又行驶了一百多米猛地刹住了。
    惯性让程念往前重重地跌了一下，好在她还抓着扶手，不至于撞到前面的板子上。
    很快他们身后轰地一声，入口的光亮几乎被遮了个严实。
    程念心有余悸地直起身子，下意识去看李书白。
    李书白的脸上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冷漠地看着程念，沉声道。
    “如果不是觉得要死了，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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