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另一边。
    林菲菲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孟泽笑眯眯看了于适一眼，低声道：“你喜欢她？”
    于适的目光猛然从对面谈笑甚欢的程念和李书白身上挪开，连忙不自然地否认道：“没有。”
    孟泽笑，“我还没说她是谁。”
    于适干笑一声，转过身在池边的盘子里拿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谁我都不喜欢，我对女生没有兴趣。”
    “可你都不敢看她。”
    于适烦道：“把嘴闭上！”
    孟泽哈哈笑了两声，耐人寻味地看向于适。
    于适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心里乱得像一锅粥似的。
    一直以来他都把程念当成朋友，偶尔说两句暧昧的话只是嘴贫而已。虽然讨厌李书白，知道他们在一起后也只有祝福。
    今天却像是鬼迷心窍似的，如同单调的画卷里滴上了几滴彩色的墨水那般。
    原本在自己眼里和常人无异，甚至没有性别之分的程念突然有了确切的形状，让他以为身体里某种早已枯竭的情感重又流动起来。
    这可真的是让于适觉得离了大谱。
    察觉到孟泽还在看他，于适叹了口气，闷声道：“也许我该谈恋爱了。”
    孟泽没说话，如身后的松柏般安静。
    林菲菲回来后，程念也拉着李书白坐过去。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
    庭院的灯亮起，工作人员过来和于适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直纠结于李书白打麻将赢太多的林菲菲笑着嗔怪道：“于适这有点偏心啊，说好让程念请客的。”
    于适本应该插科打诨过去，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笑了笑。
    李书白的目光顿时像两片冰刀子似的放在于适脸上，手臂不自觉环住了程念的肩膀。
    程念没能察觉气氛的异样，笑道：“下次算我的总行吧。”
    林菲菲哼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从水里出来，李书白拿起一旁的浴袍瞬间将程念裹了个严实，连手臂都不许她伸出来。
    程念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李书白这么做好像把于适和孟泽都当成了变态色情狂一样。
    可看着李书白挂着水滴微微泛红的身体，程念抱怨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一下子就理解了他。
    换衣服的时候，程念得空看了下林菲菲发的朋友圈，也不怪李书白之前会那么生气。
    想到之前谢君宇的事，她觉得今后还是和于适他们保持些距离好。
    男生的房间里，于适在李书白换衣服的时候也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察觉到心里无意识地在拿自己和李书白进行比较，于适一直纠结的心绪上像是突然落下一枚核弹那样，一切纷乱复杂的东西荡然无存，只留一道他极力想要掩盖的真相。
    他拨开重重烟雾将那真相拾起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又看了李书白一眼，于适轻轻叹了口气。
    他快速调整好心态，将多余的情绪隐藏起来，恢复平常的模样。
    如果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己的心意又有什么重要呢？
    顶楼的餐厅里，一张十二人台的桌子放在中间，上面摆满了极具东北风情的特色菜。
    吃饭时，于适邀请大家在山庄住一晚上，明天还可以去前面公共区域体验下娱乐设施。
    林菲菲当即表示同意。
    程念则看向李书白，征求他的意见。
    李书白给程念碗里夹去一片莲藕，低声道：“等会儿我还要去摆摊。”
    下午已经让齐世民一个人去买东西了，晚上再不去不太好。
    他也不想让程念待在这，又不好直接要求，便说了这样一句。
    程念果然拒绝道：“那你们玩吧，我俩一起回去。”
    林菲菲不想程念走，桌子太大她也不好和程念说悄悄话，直接劝道：“别呀，来都来了，多玩一天嘛。”
    孟泽附和道：“嗯，明天还可以去山上看日出。”
    李书白轻飘飘看了程念一眼，淡淡道：“想玩的话你留在这。”
    感受到李书白话里的凉意，程念立刻摇摇头，“不，我不想。”
    他俩一走只剩下三个人，没什么意思，便都决定回去。
    担心再下雪，吃过饭他们就离开了山庄。
    车子后排，程念靠在李书白身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书白握着程念的手，目光若有所思地放在车窗外。
    早先那股被他强压回去的自卑感，在寂静的车厢里重又死灰复燃般生长起来。
    说起来李书白从不觉得没有钱是一件多么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但是当他为生计奔波的时候，却有人开着几百万的车，带程念去自家的度假山庄玩乐。
    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李书白都觉得不舒服。
    他反复摸着两人手上如出一辙的戒指，不断提醒自己程念很爱他，才能好受一些。
    车子停在学校后门，李书白叫醒程念。
    回来的路上又开始下雪了，他帮程念把帽子戴上，然后拉开车门将人接下去。
    看着柳絮般的雪花，程念心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用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开口道：“能不能不去摆摊了，天好冷。”
    李书白帮程念把帽子整了一下，安抚道：“把这次的材料卖完就不去了。”
    程念一把抱住他，撒娇道：“不，我说的是现在。你那些东西多少钱，我全买了行吗？”
    李书白在她背上拍了拍，“乖。”
    程念像个小孩子一样命令道：“不，我不要你在这受冻，除非你让我和你一起。”
    于适真是没眼看这个傻姑娘，和林菲菲说了声便带着孟泽走了。
    李书白不舍得程念跟他受苦，只得答应下来，将人送回寝室后才又出去。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程念觉得不对劲，给李书白打去电话。
    “你在宿舍了吗？”
    李书白应了声，“在收拾东西。”
    听着那边有点吵，程念警觉道：“那你让你舍友跟我说话。”
    李书白沉默了下，轻声道：“乖乖，怎么了。”
    程念一听就知道李书白绝对没有回去。
    她也没发作，随口问了件无关痛痒的事，挂掉电话后穿上外套去了小吃街。
    林菲菲问她去哪里，她只说马上回来。
    林菲菲喊住程念，塞了一把伞给她。
    在他们经常摆摊的位置，程念一眼便看到了李书白。
    这么大的雪，他们的摊位上只有一把很小的帐篷伞，感觉像人家不要的东西，只能勉强遮住桌子上的花。
    程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后来齐世民看到了她，给李书白指了下。
    李书白立刻走过来，心疼道。
    “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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