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点点头，又交给她一个章子。
    “这些是你的，先全部盖上章，然后去xx百货大楼附近发。公司只报坐公车的费用，其他不报。”
    说着，陈毅突然意味深长地冲程念笑起来，别有用心道：“如果你想我和你一起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吧。”
    程念看着他厚厚的嘴唇，感觉一阵恶心，赶忙抱起宣传单，礼貌道：“不用了陈组长，我自己去。”
    经过一个星期的试探，陈毅以为自己摸清了程念的脾气，大着胆子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手还没落下去的时候，程念就立刻换了一种神情，冷漠道：“滚。”
    陈毅一下子蒙了，没有想到一向还算乖巧的程念会说出这种话，讶异道：“什么？”
    程念脸上扔保持着礼貌的笑，语气却异常生硬，重又道：“我说把你的手拿开，滚。”
    看着程念满是寒意的眼眸，陈毅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干笑两声讪讪地收了回去，“你加油，早去早回。”
    程念倨傲地看了陈毅一眼，抱着宣传单走了。
    她不知道一般人在职场上碰到这种事会怎么样，但对她来说，没有动手打人已经算格外宽容。
    这一刻程念不由又在心里感激起爸妈和程之远，他们带给她的优渥生活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可以让人生中遇到的所有傻哔—滚蛋。
    想到这她不禁有点心疼和自己同组的两个姑娘，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躲开陈毅这个流氓的魔爪。
    之后一个下午程念都在城东百货大楼附近发传单。
    这天很热，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即便有也是步履匆匆，赶紧走进凉爽的商店里。
    程念把传单递出去，大部分连接一下都懒得伸手。
    整整一个下午，程念只遇到了一个意向顾客，跟他互留了联系方式。
    对方看起来和老程头差不多年纪，问了程念许多关于房子的问题，还说有时间一定会去看。
    感觉自己可以交差后，程念把剩下的宣传单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骑着电驴回家了。
    程念一点都不在乎业绩，甚至不在乎这份工作。程之远那么疼她，根本舍不得她没有钱花。
    她之所以还继续上班，主要还是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脑子里被这些世俗的破事占满，就没有功夫思考其他的东西了。
    之后的工作红，陈毅对程念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偶尔还会给她穿小鞋。
    比如发传单时总把她派到最远的地方，拉不到客户就把她当成典型在全组人面前训话。
    “你们马上就要来一个月了，做不了这一行就赶快离开，不要浪费资源。”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根没有当一回事。
    本想赶紧把这个月混完，谁知道临近月底时，程念发传单时拉到的唯一意向客户突然给她打了电话，说要来看房子。
    想着怎么着都是给自家创收，程念很友好地和对方介绍了下。
    谈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对方说想直接看样板房，程念便约了他明天直接在房区见面。
    第二天程念穿着职业装，踩了双有那么一点点高度的高跟鞋，早早来到一期完工的小区门口，等待着自己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客户。
    约莫过去了十来分钟左右，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停在程念身边。
    看见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来，程念礼貌道：“唐先生是吧。”
    里面的人应了声，车窗全部降下去之后，里面的人冲程念问道：“程销售，我这车停哪啊。”
    看到车里的情形，程念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来，噤若寒蝉般愣在原地，心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七座的面包车里，唐勉开着车，李书白坐在副驾驶，中间的位子上坐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唐嫣然，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看上去像是她奶奶。
    唐嫣然见到程念也是一阵讶异，想不通她怎么会来做销售。她下意识看了眼李书白，直后悔今天非要喊他一起来。
    见李书白没有和程念说话，她也没多嘴，三个人就像是不认识那样。
    李书白的神情淡漠，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眼神轻飘飘地在程念脸上放了下，然后像是跨越障碍那般略了过去，把脸转向另一边。
    程念顿时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心虚，就好像还把李书白当场一回事那样。
    她忙调整了下呼吸，对唐勉笑起来，“叫我小程就好，车子可以直接开进去，我们的样板间在一号楼，进去后第一个路口右转，尽头就是。”
    唐勉热情道：“你上来我们一起去。”
    程念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和门卫打声招呼。”
    给门卫看过工作证后，唐勉的车子得以通行。
    程念朝一号楼走过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像个泥菩萨那样，离水面又近了一截。
    穿着平常不怎么穿的高跟鞋，她的不适感又重了几分。
    程念不想去思考，但李书白会陪唐嫣然一家来看房子这件事，就像一颗水宝宝。
    泡在程念差不多已经是浆糊的脑袋里越长越大，很快就侵占了她脑海中的每一寸空间。
    内容便是。
    【前男友陪现女友看房，销售人员竟是自己。】
    尽管还不知道李书白和唐嫣然的现在的关系，但程念就是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想到李书白刚刚漠然的态度，程念用手里的档案夹在头上拍了两下，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
    就算李书白和唐嫣然结婚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总要和别人在一起。
    “别人”两个字让程念的心又忍不住狠狠揪着疼了一下。
    她终于悲哀又心酸的发现，在面对李书白这件事上，她潇洒不了，能做到的只有勉强。
    压抑着各种情绪慢吞吞地挪到一号楼下，唐勉一家人已经下车等着了，连带着李书白一起，看上去格外和谐。
    程念捏了捏自己的脸，扯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看上去热情无比地朝他们走去。
    男人她不要了，能赚点钱总是好的。
    带着唐勉他们来到样板间，程念在门口边介绍边给大家发鞋套。
    给到李书白时，他十分刻意地没有用手接，而是摊开手掌等着程念放上去，就好像程念身上有某种病毒那样。
    程念飞快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扔手榴弹似的把东西扔到他手里，转过身挤了两泵摆在桌上的免洗洗手液，不动声色地搓了搓。
    一行人走到里面，程念开始专业地介绍房屋的结构，优点，面积等。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程念边后退边介绍采光，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李书白身上。
    她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一下子朝地上倒去。
    仅有的最后一丝尊严让她没有伸手去抓李书白，宁肯狠狠地摔一下。
    然而想象中摔倒的钝痛感并没有传来。
    程念感觉腰间一热，被人托着后背搀扶了起来。
    然后她就听到了和李书白见面这么长时间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小心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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