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消防人员赶到现场。
    看到蛇被定死在墙上，他们面面相觑，问谢君宇是怎么做到的。
    谢君宇除了“胆大”两个字之外，再没说别的。
    蛇已经死了，又没有人受伤。消防也没那么闲，处理完现场就走了。
    发生这样的事米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住在这里，一行人绕了半个洱海找了另一家店。
    这家店只有两个人，一个老板一个员工。
    老板约莫也就三十来岁，胡子和头发都留得老长，抱着个吉他在角落里弹琴，和很多书里写的文艺青年一个模样。
    员工高高瘦瘦的，戴着副黑框眼镜，负责店里的一切事务。
    这会儿不算旅游旺季，整个民宿就住了程念他们几个。
    这次谢君宇没再选择让大家分开住，而是开了一个很大的套房。女生的房间在里面，男生住在外面。
    一进屋子米乐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
    众人还以为这里又有什么问题，转过身就看到米乐抚着胸口，有些失神地喃喃道：“终于喊出来了，刚刚真的把我吓死了。”
    程念抱着米乐的胳膊，安抚道：“乖，没事了。”
    杨展把她们的行李提进屋子里，“放心吧，有我们仨在外面守着呢。”
    米乐从那种紧绷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如此折腾了一番已经到了下午，照顾米乐的情绪，大家没有选择再出行。
    大概六点钟那会儿，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杨展想要起来开门，被谢君宇拦住了。
    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去吧”，然后默默将一只手放进口袋里，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高瘦的员工。
    谢君宇冷声问：“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回应道：“老板在天台准备了烤肉，一起去吃点。”
    米乐一听到“烤肉”两个字就从屋里探出头来，期待道：“要吃饭了吗？”
    谢君宇思索了一下，低低应了声。
    他打开门，对眼镜男礼貌道：“谢谢，我们等一会儿就上去。”
    到了天台上，小胡子老板正在笨拙地生火。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烤架，长得感觉能用来顶天。
    听到有人上来，他从浓浓的黑烟中抬起头，用明显带着东北口音的方言喊道：“你们谁会生火过来帮我整一下子，这破玩意怎么弄都不得着。”
    李书白朝小胡子走去，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轻声道：“我来吧。”
    米乐没想到小胡子文艺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么粗犷的口音，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程念本想矜持些，见米乐一笑自己也笑了。
    小胡子看了她俩一眼，一点都不拿她们当外人那般指挥道：“小姑娘乐呵啥呢，去把菜整一整。”
    程念和米乐笑着抿起嘴，走到一旁放着的小桌子边开始处理青菜，谢君宇和杨展也过来帮忙。
    小胡子擦了擦脸上的灰，走到天台边咳了两声，“哎妈呀，可把我熏死了。”
    咳完他又冲楼下喊道：“小赵，去买两箱啤酒。”
    不一会儿楼下的人回应道：“屋里还有两箱。”
    “那不够。”
    程念一听到酒这个字就尴尬地想要跳楼，连连道：“叔叔，我们不喝酒。”
    小胡子立刻瞪着大眼睛看向程念，高声道：“什么叔叔，你睁大眼睛好好瞅瞅，哥哥我今年才二十八。”
    程念为难道：“这……看着可不像啊。”
    小胡子一甩头发，哼道：“我这是没捯饬，不然比你们那什么欧巴帅老些了。”
    小胡子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没说几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曾经的故事。
    谈笑间炭火燃着了，酒也买了回来。
    左边是苍山，右边是洱海，落日余晖加上清爽的海风，让人觉得无比惬意。
    李书白在夜市摊上打过几天工，主动负责帮大家烤东西吃。
    喝了两杯的小胡子更是话不落地，加上东北人自带的幽默属性，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的。
    只有程念一个人缩在靠后一点的位置，妄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单听到酒这个字都有一种想要离开这美丽世界的冲动。
    特别是李书白就坐在她的对面。
    虽然他的眼睛没有往程念身上放，也没有跟她说话，程念却无形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
    她知道这种压迫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自己的想象，但程念无法排解它。
    李书白拿来烤好的肉分给大家，分到程念时她都会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总是觉得他要问了吧，他肯定要问了，战战兢兢的像一只偷米的耗子。
    喝到一半天色暗了下来，小赵打开天台的灯，整个洱海又换了另一种风情。
    程念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桌子旁只剩下李书白和杨展中间能坐了。
    她可不想自投罗网，端起自己的杯子朝栏杆处走去。
    夜里的洱海别有一番静谧的美，依稀还能看到天空中略深一点的云层。
    程念很喜欢这边的云，羊毛似的低低漂浮在空中，一伸手就好像能够到。
    正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李书白走到了程念身边。
    程念一个慌张，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掉了下去。
    她直愣愣地看着海面，僵硬得像只呆头鹅一样。想要假装没注意到李书白的存在，找机会溜走。
    李书白刚说了个“你”字，程念就慌张朝他解释道：“我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书白先是愣了下，然后轻轻笑起来，开口道：“我是想问你还要不要吃东西。”
    数以万计的尴尬从天上掉下来，将程念薄薄的脸皮砸了个稀巴烂。
    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脸别到一边不敢看李书白，结巴道：“不，不吃了。”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沉沉看了程念一眼后走到了烤架前。
    望着炉内通红的炭火，李书白半垂下眼睑，有些许出神。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仍然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程念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带给程念的巨大痛苦，感受到了她对他整个人的害怕和恐惧。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出现在程念面前。
    就像刚刚，他只是跟想跟程念说句话，就把她吓得差点握不住杯子。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很小心翼翼地跟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连眼神都不敢轻易越界。
    可即使这样好像也不行。
    李书白的神情微微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他可以从此消失在程念的世界里。
    但在那四海潮生般令人窒息的痛苦中，他分明感受到程念是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