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不敢看谢君宇，她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不自然地回答道：“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跟我说。”
    谢君宇似是轻轻笑了下，没再说话。
    在教学楼下正好遇到从宿舍过来的胖胖，两人合力把谢君宇和轮椅弄了上去。
    班上的同学平日和谢君宇没什么接触，看到他坐着个轮椅来也都不好上去打听，全当没看见。
    只有米乐一个人急匆匆地凑过来，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程念和谢君宇同时道。
    “车祸。”
    “崴到脚了。”
    见米乐和胖胖一脸茫然，程念忙笑着解释道：“在车祸中崴到脚了。”
    米乐微微皱起眉头，心疼地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念暧昧的笑起来，“谢君宇行动不便，我们大家都多帮帮他。米乐，晚上你和胖胖一起送他回寝室。”
    米乐的脸登时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胖胖拍拍自己健硕的身材，豪气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道：“你俩一起，去操场上走走，多陪谢君宇说说话。他脚上带着这个肯定很闷。”
    胖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连连点头。
    一直沉默的谢君宇突然抬起眼皮看了程念一眼，“那你呢。”
    程念干笑两声，尴尬道：“我们仨轮换嘛。”
    正说话呢，李书白和李萌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两个人脸色都阴沉沉的。
    见班主任进来，大家都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李萌站到讲台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最近我发现有很多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知道离高考还剩下……”
    李萌强调着学习的重要性，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谈恋爱的事情上，程念一句都没听进去。
    想到她和李书白进班时两人一样难看的表情，程念用手肘碰了碰李书白，小声问：“李萌这是怎么了。”
    李书白的神色有些慌乱，冷声道：“不知道。”
    其实下午的时候李英和他一起来了学校，说是想问问他最近的学习状况。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在办公室说了些什么，李英走后李萌把他叫进去好好批评了一顿。
    李书白没想到李英会这么做，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李萌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见李书白满脸漠然，李萌的语气不由重了些。
    “你想想，程念考不上大学可以继续做富二代，你呢？你妈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如果你因为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恋爱影响了学习，你对得起她吗？”
    李书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没有影响学习。”
    李萌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那是现在。万一哪天你俩吵架，或者有什么矛盾，你能保证自己一点都不分心吗？而且。”
    她认真地看向李书白，“她是程念，程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喜怒无常倒行逆施的事干的还少吗？她今天喜欢你，明天又去喜欢别人，你怎么办。”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看上去有些犹豫的样子。
    李萌感觉自己的说教有用，赶紧趁热打铁，语重心长道：“你也别觉得老师的话难听，程念的人生不止高考这一条路可以走。但你不一样，老师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好苗子在关键时刻被绊倒，你明白吗？”
    李书白直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的，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思考。
    李萌的每一句话都像黄蜂尾后针似的，不停地戳在他那颗临近崩溃的心上。
    特别是那句“今天喜欢你，明天喜欢别人”。
    他深深呼了口气，也不知是对李萌还是对自己说：“也许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作为一个老师，听见自己的学生说出这种话，李萌没有生气。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用一种极其讽刺的笑容看着李书白，悠悠道。
    “我做老师也有十来年了，教过很多届学生，谈恋爱的不在少数。他们几乎每一对都觉得自己的爱是永恒的，是至死不渝的。但结果呢，都是些轻如鸿毛朝生暮死的幻想。一见到更好的风景，马上就变了。”
    “你也说了也许，那也许不会呢。”李萌顿了下，似乎不打算再给李书白留情面。
    “说句不好听的，程念来上学就是体验生活。你为此搭上的可是下半辈子。多愚蠢啊。”
    想到李萌那嘲弄的表情，李书白的神色又暗淡了几分，
    他从不怀疑自己和程念的感情，但旁人说多了让他不得不去思考。
    他看了眼程念，脑子里回想李萌那些话的同时又不由忆起那日在河边和程念的对话。
    “你有多喜欢我。”
    “上辈子喜欢你，这辈子还喜欢。”
    心烦意乱之际，李萌提出换座位的事情，还特别点名道：“李书白和程念，你们两个不要坐一起了。”
    程念自问和李书白在学校一直循规蹈矩，多余的接触一秒都没有，不明白李萌为何突然这样要求，当即站起来问：“为什么。”
    李萌不想招惹程念，便道：“李书白作为班长也应该帮帮其他同学。”
    说着她看了眼李书白。
    李书白立刻拽了拽程念的衣角，示意她别激动。
    联想到两人进班时的状态，程念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愤懑不平地坐下来，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到底是谁把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李萌。
    李萌轻轻咳了下，“那现在开始换座位。”
    后排角落里，谢君宇举起手来，“老师，我行动不便。程念同学说她想照顾我。”
    程念直翻白眼，心说她什么时候讲过这种话。
    完全忘记自己在学校门口和谢靖保证了一定会照顾谢君宇。
    她下意识地朝李书白看去，发现李书白竟然无动于衷。
    他心事重重地半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萌一心只想把李书白和程念分开，直接道：“那程念就坐到谢君宇同学旁边吧。”
    程念盯着李书白，发现他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气呼呼地走到位置上，把书抱到了谢君宇身边。
    下课后，程念走到教室前排的李书白身边，神情不悦道。
    “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