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程念。”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程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讲台上，班主任李萌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怒道。
    “程念，何云飞！你们两个给我站到后面去！”
    何云飞打着哈欠悠悠醒来，他缕了下额前的碎发，站起来嬉笑道：“李姐，别这么凶嘛，小心嫁不出去哦。”
    同学们的哄笑声中，李萌丢了个粉笔头过去，准确地砸在了何云飞头上。
    程念一个激灵，猛然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看着窗明几净的教室和熟悉的高中同学，脑子里哄地一声炸裂开来。
    难不成她重生了？
    此刻所有同学的目光都盯着她，只有一个人例外。
    程念平静下来，下意识朝他的背影看去。
    那人的背脊挺的笔直，一点转过身看她的意思都没有，专注地做着手里的练习题。
    程念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心像是被一千只蚂蚁撕咬般疼痛。
    她将那个名字放在牙齿上轻轻过了一遍。
    “李书白。”
    上辈子她为了追求这朵高岭之花，用尽各种手段。
    威逼利诱下，他终于答应和自己结婚。
    程念为了讨好李书白，把整个家族企业都交给他管理。
    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漠和不屑。
    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过了五年，程念终于受不了和李书白提出离婚，却被对方一口回绝。
    程念清楚的记得那个冬季的夜。
    李书白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自己拿出早已打印好的离婚申请书给他，却被他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
    她一再坚持，一向温文尔雅连脏话都很少说的李书白却突然像变了个人。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神情暴虐，如同一只被触到逆鳞的小兽。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已经不喜欢了。
    “你舍得离开我吗？”
    舍得。
    对方像是能听到她心声那般恶狠狠道。
    “程念，你休想。”
    程念急得哭了出来，她哀求道。
    “我把程家的一切都给你还不行吗？我净身出户好不好。”
    李书白的神情冷峻又倨傲，寒声道：“程家的一切也包括你不是吗？”
    说完，李书白突然开始吻她。
    一路辗转到卧室。
    在床上又折腾了几个小时后，李书白终于放过了她。
    他紧紧抱着程念，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让程念的心彻底变成一块冰凉的石头。
    虽然李书白从那以后很少再回来，然而往后很多个夜里，程念都能想到他那诅咒般的一句。
    “程念，不要妄图逃离我。”
    对着空无一人的别墅，程念心情越来越差，最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里，她连饭都不想吃。
    终于，一个月光如银的晚上，程念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她不想死，但也不想这样活。
    闭上眼的那一刻，程念在心里对自己说。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再也不要选择这样的生活。
    可谁知道再醒来，竟然会是在高中课堂上。
    讲台上，李萌又喊了一遍。
    “程念，站到后面去。”
    程念收回目光，默默起身走到了何云飞身边。
    李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有点怕这个小魔头闹起来。
    何云飞看见程念朝自己走过来，笑道：“多少要给李姐点面子是吧。”
    程念看着何云飞此时那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眼圈又是一红。
    她的目光从那个清瘦的背影上飘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离李书白越远越好。
    下课铃声响起，程念和何云飞回到座位上。
    程念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书桌，在抽屉里翻出六管口红，两面小镜子，七八瓶指甲油，就是没有找到一根笔。
    她摸出已经发下来两个月的书。
    这些书本和新的一模一样，甚至都没有写名字。
    程念翻开来看了两眼，感觉书本上的东西哪怕她再活一百世也还是搞不懂。
    想到上辈子老程头经常因为她学习的事情发愁，程念决心一定要让他高兴下。
    不就是方程式和电路图嘛，有什么难的。
    只要她……
    只要她花钱找人教，没什么学不会的。
    曾经的她离经叛道，到处惹是生非，如今也想做点让家里人高兴的事情。
    如果老程头看到她改邪归正，开始发愤图强，然后考上重点院校，毕业继承家族企业，一定会乐得胡子都歪了。
    不止老程头，妈妈，哥哥，全家人都会很开心。
    下节课上，程念先是扣掉了自己五颜六色的指甲，然后找前桌的女同学借了只笔，给所有的书都写上了名字。
    何云飞见程念写字，揶揄道：“程大小姐转性了？”
    程念专注手中的课本，看也没看他，轻声道：“知识就是力量，你现在这样，长大了除了花你爸的钱还能干什么。”
    何云飞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马上都高三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没看报纸上说，浪子回头一年就考上清北了。”
    何云飞哪会读书看报，小嘴一撅，“学习嘛，没什么难的。我那是不想学，不然成绩比你喜欢的那个李书白还好呢。”
    说到李书白，程念的神色微微变了下。
    她看着自己的指骨微微发愣，沉声道：“以后不准提他，我不喜欢他了。”
    他讶异地瞪大了眼，嘴巴半天合不上，匪夷所思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程念低下头，卷而密的睫毛半垂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郁，沉默了一会儿语焉不详道。
    “反正就是不喜欢了，以后你和我都离他远一点。”
    何云飞本来就讨厌李书白，如今程念说要和李书白划清界限，他也顾不上再问那么多，兴奋道。
    “不过咱可说好啊，你要是再去找他，兄弟没得做。”
    程念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现在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再去招惹李书白了。
    这节是自习课，李书白作为班长代替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盯着。
    看到程念和何云飞交头接耳，何云飞还亲昵地把手放在程念头上，心中一阵烦躁。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