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枝摇摇头,“没事,我昨日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闻言,临月点头,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转身,谨慎地往外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后,才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压低声音轻声说:“永春堂的大夫说这药最管用了......”
“可是主子......”临月的脸颊越来越红,小手像是无处安放似的,挠了挠头,“若是、若是殿下真的有......是不是请御医瞧一瞧比较好?”
“不可,殿下好面子。”
临月若有所思的眨眨眼,在心里叹息。太子府里规矩甚多,可从前她们这些丫鬟也时常在闲聊时疑惑——
大齐皇室男子哪个没有几个妾室通房的,为何太子爷总是孑然一人?
原来......竟是如此。
没想到太子爷也挺不容易的,本就有腿疾,没想到身体还有隐疾。
不过好在如今有太子妃了,太子妃貌若仙子,心地又好,更是顾及了太子爷的尊严,让她偷偷去买药。
临月想,总会好起来的。
*
书房。
霍渡将轮椅推到窗边,面无表情,任由窗外的寒风吹打他的脸。
安玄蹙眉站在书桌前,距离他禀话结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殿下就一直这样板着脸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先前太子妃已向殿下投诚,如今为何又要与三皇子联手暗杀殿下?可太子妃看着不像是如此摇摆不定之人呐。
可若是真的,依殿下的性格,必不会将她留至明日......
那景心怎么办?
这几日,他眼见着景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比起在东宫当差时死气沉沉地模样好上太多了。可要是太子妃没了,景心是不是要继续回到东宫?
思及此,安玄有些着急地脱口而出:“殿下,这其中会不会有隐情?”
话一出,他便感觉到了不妥,忙补充道:“属下失言了。”
白玉轮椅转动,霍渡轻笑,将眼神落在安玄身上——
当年在奴隶场上,安玄满身血污地从一群罪奴中脱颖而出,获得赦免。
霍渡找到他,让他跟随左右。安玄并未马上答应,霍渡看出他的顾虑,笑问:“想要什么?孤许你一个心愿。”
安玄思索片刻,道:“有一个姑娘,如今无依无靠......”
只一瞬,霍渡便明白了。
安玄有软肋。
人心难测,有软肋的人,才更好用。
这些年,霍渡依照他的心愿,将他的软肋安排在东宫。至于那个姑娘是谁,与安玄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去查。
不重要。
直到前些天东宫的下人惹事,竟将那人牵扯进来,霍渡才知道那人叫景心。
显然,乐枝也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将人调到身边当差。看来他的这个太子妃比他更会利用人心呐!这才几日,连一向冷淡寡言的安玄都不自觉为她说话了。
呵。
“下去吧。”
安玄皱眉,问:“那今夜的杀手,属下提前处理了?”
“不用,让他们来。”霍渡弯了弯唇,可漆眸中没有任何笑意。
*
整整一日,两人都各怀心事。
直到晚膳时分,乐枝恹然地坐在膳桌前,想着若是霍渡不来用晚膳的话,她要用什么方法将人哄去后院呢?
正想着,厅外传来奴才的请安声。乐枝展颜,笑着起身相迎,她熟稔地将轮椅推至桌前,然后在霍渡边上坐下。
厅内寂静,两人皆未开口,只有桌上的菜肴冒着热气。乐枝拿起汤勺,给霍渡和自己各添了一碗香浓的鸡汤。
乐枝捧着鸡汤,轻轻吹了吹,然后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枸杞菌子的鲜味都融入汤里,滑入喉中,又暖又香。
“殿下那日吹奏的是《棠雪曲》吗?”
霍渡连眼睛都没抬,只淡淡嗯了声。
“那殿下能教教我吗?”乐枝放下瓷白的汤碗,问:“此曲是我姐姐最爱的曲子。”
“行啊。”霍渡将银箸放下,抬眸看她,“什么时候学?”
乐枝抿了抿唇,乌亮的眸转了转,好似在思考一般,“不如今晚如何?还是去后院怎么样?”
雪白的脸颊上毫无波澜,好像真的只是想学笛一样。霍渡勾唇,眼眸微垂,掩去眼底的一片恹然。
“好啊。”
*
晚膳后,乐枝亲自泡了一壶薄荷茶,顺便将临月带来的药尽数倒入茶壶中。
离姚面色凝重地进屋,她忐忑了一整日,眼皮也跳个不停。她不知主子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心里总是不踏实。她觉得一定是什么危险的计划......
“都安排好了?”
“是,主子放心。”离姚沉声道:“奴婢和景心已经将府里所有的婢女都牵到西面的屋子了。”
乐枝笑着欣慰点头。好在霍渡说过,府里调遣奴才之事可由她随意做主。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提前安排了。
而离姚,今日都没什么异样......
那么主仆一场,乐枝想,若是自己今夜遭遇不测,她也有方法保住离姚的命。
“行啦,不早了,下去好好休息。”
“可亥时......”离姚咬着唇,不放心道。
乐枝起身拍拍她的肩,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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