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苍白的武风砚仍是强撑着挡在自己身前,脸上是他那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倔强,夏洛潼只觉得心头一窒,再看向那贼人之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寒。
那贼人见自己一击没能得逞,再次挥刀向前,那意图十分明显,他打算先砍翻了武风砚再对夏洛潼出手!
眼看着贼人再次挥刀迫近,夏洛潼眸光一凝,拉住了武风砚想要推开自己的手,将他拽向自己的同时,另一只手果断抬起,屈指一弹,紧接着就听一声惨叫骤然响起!
那贼人痛苦地捂着双眼,鲜血从指缝间涌出,看着着实骇人,原本攥在手中的长刀早已掉落在地。
夏洛潼见那贼人只顾着痛苦哀嚎,再顾不上其他,当即拉起武风砚,扭头再度狂奔。
刚才耽搁的那一下,她已经看到了巷子口隐约的人影,是那群正在追杀自己和武风砚的人,这些人始终跟在身后不曾离去,显然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了。
夏洛潼眉心紧蹙,边拉着隐忍痛楚的武风砚,一边扫视着四周的地形,试图找到一个能够暂时躲避藏身的地方。
刚才她已是扫过武风砚的背后,大致知道了他的受伤情况,若是在这么逃跑下去,一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在暗处,二来武风砚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越发危险。
“不要管我了,你走吧。”武风砚任由夏洛潼拉着向前跑,声音都没有先前那般有力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只会拖累了夏洛潼,若是两个人一起,恐怕到最后谁也跑不掉。
若是就此被人击杀,他多少有些不甘,他的仇还没报,他还有想做的事情没有做。
但刚才为夏洛潼挡的那一刀,他并不后悔,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或许是之前在宫宴那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将她记在了脑海里。
当时她明显猜出了自己的皇子身份,但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鄙夷和同情,那眼中闪动的,是将他视作平等的光芒。
他有多久没有被人正视过了?或者说,被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当他看到那贼人挥刀劈向夏洛潼的时候,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她受伤,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有了那番动作。
夏洛潼并不知道武风砚在想什么,她甚至都没有想到武风砚竟然会帮自己挡了那一刀,这样一个防备心极重的少年,做出那样的举动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毕竟她与武风砚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不过即便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夏洛潼仍是脚下不停地向前奔跑着,拉着武风砚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说的什么话呢?刚才你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又怎么能抛下你不管?那我成什么了?”夏洛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武风砚的提议。
她目光一刻不停地四下扫视着,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才藏身的地方。
“那你才更应该离开,这样我的付出才没有白费。”武风砚紧咬牙关,嘴上不停地劝着,脚下却有些虚浮了起来。
“少说两句,保存体力。”夏洛潼这么说,无疑是再次拒绝了武风砚的提议。
话音刚落,夏洛潼忽然瞧见了某处,略微打量了片刻之后,那双本就晶亮的眼眸越发闪耀了几分。
她当即拉起武风砚,二话不说就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踪迹。
两伙贼人一路追到了湖边,却震惊错愕地发现,他们竟然把人给跟丢了!
清清冷冷的湖边,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眼下这日子,几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聚集到了南北主街里,感受节日的热闹,所以其他地方的行人十分稀少。
那两伙人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两个大活人是怎么不见的?这一眼能看清的湖泊,周遭可是半点没有那两人的身影,那么那两人又去了哪儿呢?
那两拨人无法,只能是兵分几路,到各处去查找夏洛潼和武风砚的踪迹。
然而就在这些人四处找人的时候,他们目标的两人,却就藏身在距离他们最初所站位置的不远处,那座石桥的桥下!
石桥临着岸边的桥墩旁,夏洛潼一手扶着桥墩,一手半搂着受伤的少年,让他能借着自己的支撑站稳身形。
此时他们半身都浸泡在湖中,冰冷刺骨的湖水让他们止不住的颤抖,但他们却好似都不在意这点,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有安危最为重要。
他们所站立的位置,正好位于桥面下方的阴影之中,此时又是夜晚,能很好地遮掩住他们的身形,就算绕到了湖对岸,也无法从那边发现他们的身影,可以说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夏洛潼和武风砚一直静静地躲在此地,半点不敢发出声响,甚至就连呼吸都放得极为缓慢,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弄出水声来,因为刚才那些人距离他们最近的时候,就是从桥面上穿过,寻找他们踪迹的时候。
直到又一拨人走远,夏洛潼仔细聆听了片刻,确定周遭再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连忙看向那被她搂在怀中的少年。
一转头,她就撞进了一双纯粹的眼眸之中,里边倒映着她的模样。
被武风砚这么看着,夏洛潼有片刻的怔愣,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的情况:“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可还撑得住?”
此时的武风砚刚十四岁,许是之前营养不够的缘故,个子还未彻底长开,仅仅只比夏洛潼稍高一下,此时站在水中倒是与她近乎平视。
“可以。”武风砚虽觉得寒冷,但不用再奔跑牵动伤口,怎么比都先现在更好一些。
“再坚持一下,我夫君一定很快就会找来的,等他来了,我们就能得救了。”夏洛潼点了点头,瞧着武风砚现在的状态确实要比刚才好一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