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的直播还在继续，但是她连唱了两首歌也需要休息嗓子，所以只是在跟弹幕聊天互动。
    “主播是专业歌手吗？科班出身的？”
    冉冉回答道：
    “不是科班出身，我是学挖掘机的，挖烂了国防光缆所以来直播还债。”
    她的话刚说完，弹幕一片666。
    “你真行，为什么不当场找卖胶水的粘上？”
    “胶水怕是干不了这活儿啊......”
    “怎么干不了？之前亚欧大陆板块漂移，就是我用直播间买的胶水粘好的。”
    冉冉一句话就把直播间整个节奏带偏，这是她以前直播时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这样的效果也正是她想要的。
    以前她的直播间，话题一贯只停留在她的歌和音乐上，直播间的活跃度死活都起不来，一场播下来不仅累，效果也很差。
    但按照现在的节奏来走的话，她的直播间弹幕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骚话，刷屏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她读弹幕的速度。
    气氛也很轻松，完全不像她以前的直播间一样，几个大哥再加上几个懂音乐的大佬一顿逼逼，然后其他的路人就“啊对对对”。
    区别到底在哪？
    她若有所思看向云归，脑子里不断闪过他之前连续几次给自己做的土味培训，想起了他精心整理的所谓社会语录和必火梗知识。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脱口而出开挖掘机的时候，想起的就是那些文档里面的内容。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人设吗？
    效果那么好的吗？
    难道人类的本质就是喜欢反差？
    她重新收回思绪，继续跟直播间的水友互动，此时直播间的人数还在上升，但是跟一开始唱歌的时候比已经慢了许多，也不稳定，一直徘徊在60到70之间。
    云归站起身来，对着镜头前面的冉冉做口型：
    “要不要下播了？喝茶，喝！茶！”
    冉冉犹豫了片刻，把脸伸出镜头外回答道：
    “再播一会儿，10分钟！”
    云归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坐下，自己动手给几人倒上了茶。
    此时他们已经都放下了手机开始小声聊天，由于跟冉冉离得比较远，客厅又大，所以倒是不担心声音被采集进去。
    “冉冉直播的风格可以的，比起其他的才艺主播来要轻松很多，比较接地气，我觉得她可以继续延续这个风格。”
    云归点点头，这本来就是他为冉冉设置好的路线。
    “按照她现在的曝光量来看效果还不错，转化率高得有点吓人，但是后面量上来的话，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听到云归的话，苏酥跃跃欲试地说道：
    “要不今天试试？你们之前不是说打榜吗？要多少钱才能拿到推荐啊？”
    李锐摇头回答道：
    “这个没人知道，推荐机制就是个黑箱，目的就是引导粉丝尽可能多地送礼物，所以绝对不可能把具体的数据透露出来的。”
    “不过普遍来说，按照tik现在的量级，要想获得中等量级的推荐，估计两三万块钱就差不多了----我说的是一小时之内。”
    “这么少？”
    苏酥惊讶地问道。
    “这还少？苏女士，两三万块钱买来的推荐是只持续一小时的，这是小时榜对吧李子？”
    李锐接过兰溪手里已经空掉的茶杯，给她重新续上茶水之后才回答道：
    “没错，直播的推荐是分时段的，一般都是小时榜、两小时榜，像b站更夸张，会打到15分钟榜的程度，属于是为了圈钱不择手段了。”
    “抢小时榜很花钱，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有多少大哥蹲着要帮她抢这个榜一，而且一场直播四五个小时，要想达到效果最大化的话要连抢至少两个，这里面的投入不是开玩笑的。”
    “在我们能收到军火之前，我不建议去打这个榜。”
    苏酥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然后不甘心地说道：
    “可是我真的想送她点礼物，她给我写了歌哎......”
    “那你直接给她钱帮她把歌出出来就好了，送她礼物平台还要收一半，亏死了。”
    “哦......好吧，那也行！”
    苏酥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兰溪身边。
    后者的话一直不多，跟云归也只是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倒是和苏酥坐在一起的时候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兰溪本来就是温和内向的性格，她倒也想跟云归这边的三人打成一片，但实在是不擅长。
    进了房间以后，宽敞的平层更是让她隐隐有些自卑感，所以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沉默。
    好在苏酥一直自来熟地跟她没话找话，这让她轻松了很多。
    趁着云归看向冉冉的时候，她悄悄拉了拉李锐，凑到他耳边说道：
    “你不要一直看我啦，多跟云归聊聊天，我有苏酥陪着我就好啦。”
    李锐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但手仍然握着兰溪的手没有松开。
    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冉冉站起身来，正打算唱上最后一首歌然后下播，突然间屏幕上探出一个请求pk的通知。
    她皱着眉头点了拒绝，倒不是她不玩pk，只是今天的计划里面没有。
    云归看到她的表情，用口型问道：
    “怎么了？”
    冉冉再次把头伸出镜头的范围，然后闭了麦回答道：
    “有人找我pk，好像还是个大主播来着，叫什么住持.....”
    “别接了，赶紧下播来喝茶。”
    云归果断地回答道。
    虽然pk也能带来一定的流量，但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去接pk，其实对冉冉的直播没有任何好处。
    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粉丝会认为主播一有热度就迫不及待地去圈钱，对冉冉的人设伤害很大。
    冉冉重新坐回镜头前，然而她刚拿起吉他，pk的申请便又弹了过来。
    还是同一个人。
    与此同时，她的直播间里也开始涌入一大批挂着牌子的粉丝。
    “接pk接pk！”
    “少林寺到此一游。”
    “接pk，住持想听你唱歌。”
    冉冉果断地再次挂断申请，但是很快，她直播间自己的粉丝便在直播间里打字说道：
    “冉冉，那个主播在直播间骂你。”
    “骂我啥？”
    冉冉不解地问道。
    不过就是没接pk而已，本来他们也不是互关好友，不接pk不是很正常？
    “他用了两次指定pk次数你都没接，反正就说你不给面子啥的。”
    所谓指定pk次数，指的就是一定级别以上主播可以通过搜索的方式向任意主播发起pk，这个请求的次数是有限额的，每天只有十次。
    看到这里，做了一年多主播积累下来的经验让冉冉基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一定是有人在自己的直播间听到了自己唱歌，然后跑到那个住持那推荐了，后者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发起了指定pk，但他没想到冉冉根本没有pk的计划，浪费了两次限额之后开始气急败坏了。
    冉冉轻笑一声，直接把刷屏最凶的几个人点了禁言。
    她根本不怕得罪主播，如果说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一周的话，那直播间的记忆连几个小时都不到。
    过了这一场直播，明天她再上线的时候除了她的粉丝，所有人都会忘记她这个人。
    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无视不断刷屏的弹幕，自顾自地拿起吉他唱完了一首歌。
    但此时的屏幕里已经看不到她自己粉丝的弹幕了，全都是刷屏让她接pk的，有些嘴臭的已经骂了起来。
    “装什么清高啊？谁直播不是为了赚钱，接个pk怎么了？”
    “标准绿茶婊，装的挺像的。”
    “我呸，住持的面子都不给，以后不用在直播圈混了。”
    这下子，冉冉也生出几分怒意，直接开口骂道：
    “我接你mlgb的pk，我都拒了两次了还舔着脸跟我这发什么申请呢？”
    “仗着自己粉丝多了不起啊？什么脑瘫玩意儿，你妈生你的时候忘记生脑吗？”
    一边说着，冉冉一边点了接受pk的按钮。
    屏幕上的画面一分为二，在对方主播的脸出现的第一秒，冉冉先发制人地说道：
    “我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