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并非为你而来，你昔日之事，我都可不计，给我让开！”莫缺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当初受他之恩，叶沉雪却恩将仇报，甚至想要杀他，断他手足。
    如今她受舞长老之恩，却不惜挡在他的身前，阻拦他一报药老之仇！
    “当年之事，是我有负于你。”叶沉雪没有避让，语气平静，道：“你当初叛出剑楼，也是因为舞长老不让你废我修为，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便由我来偿还！”
    她神态平静坦然，似是真的做好了被莫缺废去灵体的准备。
    莫缺突然感觉，她变得有些陌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被囚在叶家地牢之时。
    如今，这个曾对她恩将仇报的天女，竟然也会为了报恩，不惜舍弃自身灵体？
    “我今日是为药老而来，不管是谁，都阻拦不了我！”他一步上前，武体金光照耀。
    虽然叶沉雪的改变令他意外，但今日若敢阻拦，他同样不会留情！
    “莫缺，够了！”
    一声叹息响起，一头白发的第一楼主白与墨来到叶沉雪身旁。
    “诸般过错，皆是在我。”
    他神情复杂，道：“我身为剑楼大楼主，当年是我没有管好剑楼，才让你在入门之后，受到排挤，以及多位楼主的针对与迫害。”
    莫缺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若说当年仍在剑楼时，他还对这位大楼主心存几分敬意，那么在白与墨最后也不分黑白，力保叶沉雪时，那些敬意也已经荡然无存。
    “若我当年听了东方姑娘的话，真正重视你的剑道天资，也不会逼得你叛出剑楼，走到如今这一步。”
    白与墨苦笑连连，道：“诸般过错，皆在我身，倘若你今日回来，是要清算昔日之事，我白与墨，愿一力承担，只求你能留剑楼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
    如今的剑楼，根基已毁，三十六把灵剑，乃是剑楼底蕴，不知耗费了多少代人的心血，才打造而成，代代相传。
    可现在，三十六灵剑尽毁，即便莫缺不再出手，剑楼昔日的辉煌也都将成为过去，难以生存。
    白与墨只是希望能留下一些种子，以期日后能够使剑楼再现于世。
    “我给剑楼留生路，可你们剑楼，当初可曾有给我和药老生路？”
    莫缺怒极而笑，道：“即便我当初离开剑楼，却还是有多位楼主一路追杀，要赶尽杀绝，药老更是死于三十六位楼主的围攻，你要我如何给你生路？”
    他愤怒之中，就要出手，但白与墨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
    “药老未死！”白与墨道：“他一直在我剑楼！”
    莫缺顿时呆在原地，身上的金光时明时暗，双眼血红，怒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与墨当即道：“药老未死，被我秘密安置在了剑楼之中！”
    就连舞长老都震惊不已，显然并不知晓此事。
    但他并未开口，因为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若敢欺我，信不信我今日踏平剑楼？”莫缺怒喝之间，武体之力爆发，使得此地颤动不止。
    “你若不信，我可以马上带你去见他！”白与墨知道莫缺的性格，若在药老的生死之事上相欺，莫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已经失去过药老一次，若是有人敢给他希望，又让他希望破灭，那无疑是在玩火。
    “马上带我去！”即便莫缺明知这有可能是剑楼的陷阱，但此时亦什么也不顾了。
    白与墨不敢迟疑，带着莫缺，移步前往剑楼深处。
    一座偏僻的孤山之上，几间小屋隐于此地，这是白与墨往日清修，用于修心之地，剑楼之中，无人敢靠近。
    “你随我来！”白与墨神情略显复杂，当先推开小屋的门，走入其中。
    莫缺此刻，却突然感觉双脚异常沉重。
    他心情复杂，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期待的是，药老对他，更胜莫家血亲，对他有着再造之恩，倘若药老未死，尚在人世，自然最好不过。
    不安的是，他担心这只是白与墨为救剑楼的一个陷阱，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希望落空。
    有时候得而复失，比永远失去，更令人折磨。
    最终，莫缺迈入了屋中，跟着白与墨的步伐，穿过小屋，来到了几间小屋之后。
    这里有一口池子，数丈见方，池带馨香，绝非俗物。
    当莫缺向池中看去，顿时红了双眼。
    只见池中坐着一名白发老者，紧闭双目，一动一动，身上仅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存在，就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炸灭。
    “药老！”莫缺眼中，热泪滚落，对着白与墨低吼道：“为何会如此？”
    他已看出，药老虽然未死，但只剩下一口气，而且也醒不过来，与死人无异。
    “当年药老燃烧武血，已耗尽了生机，我费尽了心思，也只能保住他最后一口气不散，但想要将其救醒，却是没有能力！”白与墨一声苦叹。
    原来当年，他主张由他来操办药老后事，将药老之身带走，其实是因为发现药老尚存了一口气。
    之后，他对剑楼中人宣称药老已死，却是秘密将药老安置在此，想方设法，要保药老性命。
    此事在剑楼之中，只有他一人知晓。
    “前辈，可有办法救药老性命？”莫缺红着双眼，用意念向图中的神秘存在请教。
    “唉！”图中，那神秘存在的声音，在莫缺脑海中响起，叹息道：“他燃烧自身气血，已油尽灯枯，就如一棵无根枯木，想要救他性命，难上加难！”
    “药老对我，恩重如山，只要能将他救醒，哪怕要我舍弃性命，我也在所不惜！”莫缺的态度无比坚决。
    那神秘存在沉默良久，才道：“即便我告诉你，就算能够将他救醒，他也活不了多少时日，而你却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这句话让莫缺震了一震。
    本以为药老未死，他终于有机会一报药老之恩。
    可如今，图中那神秘存在却告诉他，即便救醒药老，他也已经时日无多。
    沉默许久，莫缺问道：“倘若不救醒药老，他是否能维持这个状态，继续存活？”
    “不能！”那神秘存在说道：“我已说过，他如今就如无根枯木，根已毁，即便不将他唤醒，他体内那口气，也维持不了多久，终会死去。”
    莫缺心中，当即有了决定，道：“既然如此，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将药老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