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欢敢怒不敢言，生怕最后分期都没得分。
    “不要？”萧声又一次这么问她。
    心里明明知道不可能。
    楼欢扁扁嘴，“当然要了。”
    “太小声了。”萧声故意装作听不见，就是存了逗她的心思。
    楼欢因为分期付的事心里堵着气，又听出他像是故意的一样，索性大喊出来：“要！”
    声音确实很大，萧声的耳膜都被震了一下。
    楼欢气鼓鼓地喘着大气，吹起一缕散乱在眼前的发丝，抬起双手扒拉。
    “分，你说怎么分。”
    连生气都很可爱，萧声轻微地摇头浅笑。
    他还笑！
    楼欢捕捉到这抹笑意，人都快气没了，心里咒骂着万恶的资本家。
    “有个前提。”萧声还没说完，就瞥见楼欢就提着一口气想反驳的意思，他连忙先发制人，“嗯？不要了？”
    堵得楼欢哑口无言。
    “你是甲方，爸爸您说了算。”楼欢奉上双手，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萧声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这笔钱是我母亲的嫁妆，用也是要用到自己人身上，所以你不得离开萧家。”
    “离开了会怎样？”楼欢问。
    结果迎来一记黑沉沉的目光。
    楼欢：“……？？？”
    难道不该问？
    她就是单纯地想知道一下因果，怎么就把人惹到了？
    男人心好难猜啊。
    萧声淡淡地说：“一分钱拿不到，拿到手的钱也要收回来。”
    楼欢差点吐血，已经在想这钱到底该不该要了。
    “你也可以选择不拿，只是你家的债……”萧声已经猜到她想要退步的心思。
    一想到债务，楼欢咬着牙应下，“我答应了。”
    “好。”仔细一听，不难察觉到萧声的语气多了丝轻快的得意。
    他接着说：“四个亿，我会剥出七千万给楼家还债。”
    原来还债都给她想好了啊。
    楼欢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对于分期付这件事似乎没了之前那么大的抵触。
    毕竟她的主要目的是想替家里还债。
    萧声：“剩下的三亿三千万，每个月付你五十万。”
    以前在楼家，楼欢每个月的零花钱也就两三万，每个月五十万，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楼欢低下头，数着手指头，“你让我算算，三亿三千万，每个月五十万，那一年就是……”
    萧声：“六百万。”
    “对，六百万。”楼欢继续小声地算着，“十年就是六千万，二十年是一亿两千万……啊？”
    她突然愣了一下，“二十年才一亿两千万啊。”
    楼欢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手指，整张小脸皱起来。
    这时间也太长了。
    她苦着脸嘀咕：“那三亿三千万岂不是要四五十年？”
    萧声凝着她像吃了黄连一样苦巴巴的脸，清咳一声，道：“五十五年。”
    “五十五年？！”楼欢看着他，两人都坐在轮椅上，正好能平视对方，“我今年都十八岁了。”
    十八岁，五十五年。
    那就是要到她七十三岁。
    七十三岁她这辈子估计都快走到头了。
    这是要分期一辈子。
    楼欢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辈子，被困在暗无天日的萧宅里，每个月守着五十万过日子。
    好可怕。
    她的第二个噩梦这是在实现的路上了。
    楼欢看着萧声，还想挣扎一下，“一步都不能离开萧家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我要出去上课，出去玩，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会闷坏掉。”
    这是理解错了。
    “不是。”萧声和她解释，“不能离开萧家的意思是，你永远都是萧家人，只能是萧家人。”
    “所以不是不让我出门的意思？”楼欢的关注点只在这里。
    见到萧声点头，楼欢兴奋道：“太好了，不是不让我出门做自己的事就行，说好了，你明天就转钱给我，还有还我家债。”
    想着家里的债马上就能还清，楼欢整个人已经预先神清气爽。
    还朝萧声甜甜地一笑。
    萧声被她的笑晃了神，旋即垂下视线，盯着她的脚踝，“脚不方便，澡别洗了。”
    “不行。”楼欢坚决反对，“我要洗，澡必须洗。”
    萧声皱眉：“脚不方便。”
    他的脚不方便。
    车祸的真相一日没有查出，他便一日不能暴露。
    “轮椅方便啊。”楼欢拍拍轮椅，“这个轮椅挺好用的，不过好用归好用，也不能一直坐着。”
    她按着轮椅往浴室去。
    之前她见过萧声都是这么洗澡的，于是脱了裙子，打开花洒。
    洗完澡，拿毛巾把身体擦干，伸手要拿睡衣的时候，突然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睡衣。
    等等……她好像根本没把睡衣带进来。
    楼欢：“……”
    明明伤到的是脚，又不是脑子，怎么就忘记带睡衣了。
    脱下的裙子她随手丢在地上，这会已经被打湿了，即使那是热水，裙子又没有锁热功能，穿上不仅湿哒哒，还冷冰冰。
    浴巾在架子上，她站起来拿。
    好像只剩下一条路了。
    楼欢看了看门口，几经犹豫之下，还是到了浴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
    生怕他听不见，又重重地敲几下。
    没一会，浴室外面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萧声问：“怎么了？”
    “我，我忘记带睡衣了。”楼欢低着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钻地缝也要穿衣服。
    “什么？”隔着一扇门，楼欢的声音又轻，萧声没怎么听清。
    楼欢的耳朵贴着门，外面的动静很清晰，她抿了抿唇，加大音量说：“我说我忘记带睡衣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衣帽间拿一下睡衣。”
    门外传来一声听不太清的“嗯”，随后人影离开。
    卧室里铺着地毯，轮椅在上面滚动也不会有声音，楼欢只能通过模模糊糊的人影来判断人是不是回来了。
    萧声抬手敲一下门。
    浴室门开出一条细小的缝，里面白茫茫的热气托着一只白嫩小手出来。
    手臂上还有着些许小水珠。
    软乎乎的手指朝萧声勾了勾，示意他把睡衣放上来。
    萧声把睡衣递过去。
    楼欢抓住睡衣捏了捏，手感好像不对劲。
    拿进来一看，何止手感不对劲，整个睡衣都不对劲。
    这是睡裙，不是她毛绒绒的睡衣。
    还是条吊带睡裙，薄薄的，还很短，估计只能罩到大腿根。
    楼欢脸一热，骂道：“你故意的！我才不会穿！”
    睡裙被她丢到外边去，不小心直接砸在萧声的脸上。
    萧声：“……”
    他把睡裙从脸上拿下来，若有所思道：“不穿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