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忠从书房出来，满脸愁雾。
    “蒋哥，咋了？”
    蒋忠看着围过来的伙计，苦恼地说道：“师父让我去买一批货，我手里有事情走不开，你们谁有空？要不交给你们去做？”
    “咱们的货不是大多都是从秦家那里买的吗？给他们说一声，直接送上门就行了。”
    “这次不一样。”蒋忠说道，“秦家的货几乎都卖给咱们了，手里没有现货，需要几天时间筹备。这批货要得急，要从隔壁城里调用。”
    人群中，两名伙计对视一眼。
    “蒋哥，那东家有没有说价格多少？”
    “价格嘛，大概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是特别要求。”蒋忠说道，“最主要的是急着要。三天，三天之内要这批货。”
    “我去。”一名伙计举手，“最近大家都挺忙的，正好我一个新来的，手艺没有大家好，跑跑腿也算是为大家分忧了。”
    蒋忠拍了拍那名伙计的肩膀：“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还有谁愿意去的？”
    慕思雨和郑书玉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一幕。
    “人多还真是事多。”慕思雨说道，“当初在沪北城的时候，那些伙计多实在啊，对我死心塌地的。再看他们，好几个不安分的。”
    “你以为自己是银票，每个人都得对你死心塌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是世间最不可控的东西。今日是你密友，明日说不定就是你的敌人。”
    慕思雨搂着郑书玉的肩膀：“咱们可不能走到那一步，要不然我多伤心啊？”
    “你带我发财，我肯定不背叛你。这世间能让我心花怒放的只有银子了。”郑书玉捏了捏手指，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大步走进梦想家居的店铺。他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在看见那人时，朝他喊了一声：“方小哥。”
    姓方的伙计听见他的招呼，眼眸精亮，大步走过来。
    “蒋老爷，你怎么来了？”
    “给你介绍生意来了。”那姓蒋的朝他暗示，“这次要得多，老规矩……”
    蒋老爷也是带人来买货的。原价五百二十两银子的床，他上报最低价五百两，其实卖给那人是五百一十五两。其中十五两的差价由他们分了。
    “嘿嘿，方小哥，钟小哥，以后我再给你们多拉点人过来，咱们一起发财啊！”
    ‘钟小哥’就是负责收银子的那个人。
    刚把货卖出去了，得了中间差的十五两银子，三个人正好一人分得五两。
    趁着现在没什么客人，几人偷溜到巷子里分银子。
    五两对他们来说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几个月的花销了。而这样的事情他们没少干，最近这段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各位，分得清楚吗？要是分不清楚，咱们去衙门分。”蒋忠的声音传来。
    几人惊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蒋忠以及目光阴沉的夏琨。
    夏琨的作用大家都不陌生：镇宅。
    虽然他的存在感不强，但是梦想家居的伙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前几日有人来搞乱，夏琨直接把他踢出去了，使那人掉了好几颗牙，于是这段时间胡搅蛮缠的客人少了许多。
    梦想家居。慕思雨和郑书玉并排坐着，刚才被抓了个现形的两个伙计和蒋老爷站在对面，其他的伙计围成一圈，有人不明所以，有人担惊受怕。
    “说说吧，这是第几次了？”郑书玉道。
    “第一次。”方伙计颤道。
    “第一次？”慕思雨淡笑，“现在要是老实交代，还能从轻发落。要不然，那就不是归还银子能解决的了。我会报官，让官府立案。一旦进了大牢，哪怕只关几天放出来，那也是留了案底的。以我朝律令，你们的儿子没有科考的资格。当然了，你们肯定觉得无所谓，那我更无所谓了。”
    “第三次，真的是第三次。”钟伙计说道。
    “还有谁做过吃里扒外的事情？如果全部说出来，还能将功补过。”郑书玉说道，“包括你们，要是知道些什么，都可以交代出来。要是被查出来的话，那就不是没收你们贪污的银子这么轻松的惩罚了。”
    “其实想查的话还是很好查的，只要按上面的记录找到我们的客户，再找他们询问交易的价格到底是多少，一查一个准。只是我这人不想麻烦，你们自己交代的话，我也能省事。要不然……一旦被我查出来，我也不要你们还银子，直接以盗窃罪报案，让官府来管你们。”慕思雨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叮！茶杯发出的声音让心里有鬼的人面色发白。
    “举报他人者有功，举报一人奖励一两银子，当然要是诬告的话，那也不用在我们店里呆着了，我们店里容不下这样的大佛。”郑书玉再下最后一刀。
    “我举报陈贾……”
    “我举报蒋松……”
    “我举报葛虎，不过葛虎不在……”
    恩威并施，再加上这件事情曝光于阳光下，想瞒也瞒不住，愿意领功的人越来越多。
    葛虎当然不在，毕竟他们下了一盘大棋等着他。
    其他伙计是中饱私囊，葛虎的情况严重多了，他借用进出货之便，在账本上动手脚，每次贪污的不是这几两银子，而是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老实交还你们贪污的银子，离开梦想家居，永不律用。”慕思雨对这些伙计做出了处罚。
    至于葛虎等几个情况严重者，直接交给官府，让官府定他的贪污罪。
    书房。文翊把重新做好的账本交给慕思雨查看。
    “内贼清理得差不多了，再有动歪心思的，见到这种情况也得掂量一下划不划算。只是这样一来，手里可用的人少了许多，咱们还得准备展销会的事情，这样来得及吗？”
    “其实货只在精不在多，真有人想要，他们也愿意花这个时间等，所以赶不出太多的货就赶不出吧，耽误不了正事。”
    “我倒觉得与其雇佣新人，从新培养一批能用的伙计，还不如高价聘用曾经做过木工的，或者现在开着店却经营不善的匠人。”文翊道，“这样省事许多，也能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那招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慕思雨站起来，“我还得去看看大家的工作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