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点了一碗馄饨，见楚凝珠用勺子盛着干看着，问：“不喜欢？”
    “不是，这是什么？”楚凝珠一脸好奇。
    陆轩：“……”
    好吧，大家闺秀可能没有见过这么朴实的吃食。
    “它叫馄饨。”陆轩说道，“尝尝看。”
    楚凝珠吹了吹，咬了一口。
    “唔……”又大又圆的眼睛瞪起来更圆了，像小兔子似的。
    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
    “那就多吃点。”陆轩的眼里闪过笑意。
    “我发现民间的吃食没有华丽的噱头，但是很美味，很朴实，便宜又能填饱肚子。”楚凝珠说道，“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那是你尝过美味佳肴，燕窝鱼刺吃多了，就想吃点青菜白粥。等你真的过上了青菜白粥的日子，就知道贫贱之人的悲凉。”陆轩吃了一口。
    “我才不相信。”楚凝珠嘟囔，“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两年前，我们家一无所有，连饭都吃不饱，不，应该说连野菜都吃不饱。我身体不好，我哥赚的银子大多拿来给我治病了，两个侄儿侄女饿得皮包骨似的，我大嫂……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好。你知道大冬天躺在一块木板上，只能用薄旧衣裹着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楚凝珠呆呆地看着陆轩。
    陆轩看她的神情，自嘲道：“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也想象不出那种画面。”
    “陆轩，你这么好，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陆轩转移话题。
    “我是说真的。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有好的前途。”楚凝珠认真地看着陆轩。“你相信我的眼光。我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
    “你喜欢的是《双面镜》吧？你知道我刚开始写书是因为什么吗？因为我身体羸弱，无法出门，大嫂担心我抑郁于心，就让我试着写话本。《双面镜》这个故事原本是大嫂描述，我再进行了一些改编，最后就这样写成了。真要说起来，你佩服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大嫂，不是我。”
    “不是的。”楚凝珠摇头，“不是的，我看的不是故事，而是你的文字。”
    陆轩看着楚凝珠。
    楚凝珠的眼睛里有星光，亮丽得连这夜晚都有了光芒。
    “或许连你都没有发现，你的故事不仅写了一对兄弟的复仇，还写了许多大是大非。我看了你写的故事，明白了许多道理。”
    陆轩淡笑，没有当回事。
    “真的。”楚凝珠见他不信，解释道：“你的故事里写了底下的百姓是怎么被剥削的，官府又是怎么乱判的，还有许多贫苦百姓是怎么在灾年卖儿卖女的，或许这些事情都只有寥寥无几的文字，但是却引起了重视。你知道我刚开始是怎么看见你写的书吗？是我找我哥玩，在他房间找到的。”
    “我的书应该没有传播这么广吧？”
    平时也只在沪北城和苏州城贩卖，要说卖到京城，他是不相信的。京城离这里挺远的，偶尔有经过的游商买走几本带到京城倒是有可能。
    “反正在我的眼里，你写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楚凝珠吃着馄饨，“不许反驳，我不接受反驳。”
    陆轩：“……”
    大嫂说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
    脑残粉？
    虽然他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跟粉有关，但是‘脑残’这两个字可能与这个小姑娘对得上号。
    啧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傻了呢？
    “你应该庆幸我们家的人不是坏人。”要不然这么傻的姑娘，就算带着各种各样的暗器，想骗她还不容易？
    “嗯，对啊，你们都是好人。”楚凝珠笑起来有对小酒窝。
    吃完馄饨，陆轩起身去付钱。再回头时，楚凝珠不见了。
    他四下张望，在角落里看见蹲在地上撸猫的楚凝珠。
    楚凝珠抱起脏污的小猫，抬头对陆轩说道：“陆轩，它好可怜，看起来好久没吃东西了。”
    陆轩说道：“所以呢？”
    “我们带它回去吧！我看慕姐姐养了狗狗，说明她也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我们把它养了吧！”楚凝珠嘟着嘴，鼓着腮帮做祈求状。
    陆轩轻轻摇头：“不行。”
    “为什么呀？我可以养着它的。”楚凝珠把小猫抬起来，让它的眼睛对着陆轩，“你看这双眼睛，真的忍心拒绝它吗？”
    陆轩看着相似度达到百分之八十的两双眼睛，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你笑了？你笑了！那是答应了对不对？谢谢陆轩，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相信我，它吃不了多少，咱们随便漏一点吃的给它就能养着了。”
    “行，那你以后少吃点。”
    “嗯嗯！”楚凝珠连忙点头：“太好了，我们有家了，陆轩答应养着你了。”
    月光洒下来，射在一男一女的身上。男子背着俏丽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怀里抱着猫。
    “陆轩，我是不是很重啊？”楚凝珠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还能走。”
    “不是脚上起了几个泡吗？怎么走？”陆轩淡道。
    “可以慢慢走嘛，起泡也没关系的，弄破就好了。”
    陆轩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姑娘了。
    有的时候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许多民间的玩意儿都是她没见过的。可是有时候又倔强又坚韧，一点儿也不娇气。
    刚才要不是他看出她的脚有问题，只怕还硬着嘴不说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喵……”小猫被两人挤着，有些不舒服，委屈地叫了一声。
    “七七别怕，我们很快就到了。”楚凝珠摸着小猫说道。
    “七七？”
    “对呀，好听吧？”
    “为什么叫七七？”
    “因为……你是陆陆啊！”楚凝珠笑得像小狐狸似的。“是不是很配？”
    陆轩：“……”
    并不觉得。
    陆轩把楚凝珠背回了陆园。
    太晚了，书院的门关了，这个时候回去有些打扰看门人。
    夜已深，慕思雨却没有休息。
    陆羿正在沐浴，而他的外衣脱在了外面。
    她一眼就看见陆羿的外衣有个破洞，拿着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把它补上。
    嗯，她有这个技术吗？
    不管了，她男人的衣服总不可能给别人补吧？她不会绣花，难不成连补个洞都不成？
    陆羿一进来就看见她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个破洞，不由得露出笑意。
    “别为难了。”陆羿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强项。”
    “那不能让它破着吧！”
    “我来。”陆羿从她手里取走针线。
    “你的手艺也不怎么样。”
    慕思雨这样吐槽，很快被狠狠打脸了。
    不管陆羿的手艺怎么样，反而比她好就是了。
    陆羿见她这样盯着，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针线，拉住她的手搂入怀里，说道：“这样看更清楚。”
    慕思雨就这样坐在他的怀里，看着他一针一线地缝着那个破洞。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在这夜间格外的暧昧缠绵。
    柳萱萱借着灯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怎么这么好看呢？
    毛孔比她还细，还有这睫毛，长长的，都可以扇风了，还有这嘴唇……
    “这衣服也不是很急，先不补了，我们做点别的。”陆羿把手里的针线一扔，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纱帐里，两人紧紧相拥，汗水从额间流淌下来，空气中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今天朱叔来提亲了，我娘没答应。”慕思雨把玩着他的手指。“我倒是明白我娘的顾虑。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我弟弟，不想我弟弟不开心吧！”
    “所以这个结还得你弟弟来解。”陆羿亲了亲她的耳垂。“夫人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