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没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最近都不要服用任何灵气充裕,增加修为的东西。”
阮玉前段时间泡了不老泉,又用金、水精华蕴养了体内灵根,这段时间本该踏实苦修,将基础打牢,哪晓得她又喝了不少魔渊的灵酒,直接就筑了基。
她现在的身体灵窍全开,喝点儿这类的灵液修为那是蹭蹭往上涨,这对阮玉来说,并不是好事。
一是会基础不牢,长久下去,就会变成另一个灵汐。
二是她现在只改善了金、水灵根,体内仍是粗细不一的驳杂灵根,对资质的提升不大,修为进阶太快,仍会引人怀疑。
阮玉:“哦。”
逢岁晚:“灵兽肉同样不能吃。”
阮玉乖巧地应了声好。
她今天这么听话,他能不能别罚她?
逢岁晚说:“今天开始,每日多跑一圈。跑的时候,不能运转灵气。”
说完,逢岁晚盯着阮玉的嘴道:“你牙缝里有肉。”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可阮玉好说也是他救命恩人,助他摆脱梦魇束缚,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刚受了人恩惠,转头就把人扔出忘缘山。
面前,阮玉两行清泪滚落,明明是在生气地质问,却因为脸上挂着泪痕气势全无,声音也带着鼻音,“吃肉不是罚灵石么,怎么到我这里就是体罚!你不守规矩!”
逢岁晚:“这不是罚你。你修为上涨,肉身淬炼自然要加倍。”她帮了他,这次,他就不打算追究她违反门规吃肉了。
他明明已经很耐心的解释了,面前的阮玉仍泪如雨下,逢岁晚被她哭得心浮气躁,只觉得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逢岁晚:“别哭了。”
逢岁晚说:“我并未罚你。”
阮玉一边抹泪,一边抽泣:“我不信。”
逢岁晚沉默一瞬,说:“那你抄门规三遍吧。”
阮玉愣住,都忘记抹眼泪了。
看到那张呆呆的脸,逢岁晚心情愉悦,说:“现在我罚你了。”面对阮玉,他难得占次上风。
阮玉:……
我真傻,真的。
这时,机关人过来督促她修行,阮玉垂头丧气的离开,而逢岁晚在原地停留片刻,等视线里的阮玉成了一个小点儿之后,他才收回目光,将手伸到眼前。
他手上,三根青丝绕指。
轻轻摩挲指尖发丝,逢岁晚满腹心事的回听风殿。
进了屋,他取出一个碧玉碗,装了以前收集的天河露,将青丝放入水中,原本是打算三根都丢进去,想了想,又留下一根装匣,再次摆放好。
玉兰树在他脑海里发出惊喜的声音:“圣君你偷偷藏了阮玉的头发。”
灵植奔走相告:圣君开窍了!
逢岁晚:聒噪。
他走到书房,打开悬光镜。
想通过悬光镜联系掌教,随后发现掌教竟然不在门内。
玉兰树这才想起个事儿,“灵汐仙君离家出走了。她元神受伤重,掌教他们担心她的安危,下山寻人去了。”
逢岁晚皱眉,“胡闹。”
“让离云给山下传信,让他们尽快回来。灵汐哪怕受伤,也有自保之力,找不到就别找。”
吩咐完后,逢岁晚又下山给洛惊禅治病。
看着皮肤苍白,眼有血丝,眼下发青的洛惊禅,逢岁晚有些怀疑阮玉的眼光。
他瞧不住洛惊禅有哪里好看。
淡淡瞥一眼,抬手,拨动看不见的牵丝戏。
只有洛惊禅体内的魇气彻底拔除干净,这根附着了魇气的牵丝戏才会断裂。想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跟面前这人栓在一起,逢岁晚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明明之前就没这感觉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阮玉说了他好看。
逢岁晚拨线的手稍稍用力,洛惊禅本就极力忍痛,不想在执道圣君面前输了面子,哪晓得陡然疼痛加剧,他没忍住闷哼一声,脸上五官都疼得移位,扭曲变形。
逢岁晚:这脸果然看不下去。
他心下一松,随后摈弃杂念,专注疗伤。
山脚下的茅草屋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石头背后还有个尖尖,以前尖尖上经常会挂把扫帚。
以前,古青桑经常拎着扫帚出结界打人。
现在那扫帚已经不见了,阮玉以往每次路过茅屋,都懒得从茅屋面前的小路绕着跑,她体内有灵气,虽然还不会御空飞行,但早已身轻如燕,总是轻轻跃起,脚尖在石头尖处借力,直接从茅草屋顶上飞过。
如今跟洛惊禅交了朋友,阮玉觉得她应该跟这酒肉朋友打声招呼。
当然,最关键的是执道不许她在跑的时候用灵气了,没灵气,她就飞不过去,只能绕远路。
绕路到门前,阮玉听到若有若无的呻吟。
洛惊禅不舒服?
紧接着,她又听到人声,听那声音,好似圣君。
这茅草屋也有扇窗,阮玉蹑手蹑脚地过去,手指头轻轻将窗户纸捅个窟窿,透过那小洞往内一瞅,直接瞪大了眼。
执道圣君跟洛惊禅双手相抵,面对面坐地上。
两人手指上的线紧紧缠在一起,原本的灰色变得更深了一些,黑得好似在发光。
哦,在治病啊。
瞧起来也没意思,眼看身后机关人要开始催了,阮玉不再偷看,径直往前。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洛惊禅又羞又怒的声音,“你,你别碰那里。”
阮玉脚下生根,走不动了。
怎的,圣君借疗伤之机,对洛惊禅动手动脚?他到底碰了洛惊禅哪里?
好想去看看呀。奈何身后的机关人是个冷漠无情地监工,只许她向前,不许她退后。
那两人有姻缘线,是上天注定的一对,既然如此,阮玉也懒得去破坏,怀揣着一颗好奇的八卦心,继续踏上修行路。
屋内,逢岁晚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惊禅,“你有心魔。”
刚刚,牵丝戏在他元神里,看到了他元神里,执念已经凝聚成形。
心魔,早期只是能够干扰神识的妄念,被称之为念起期。拥有念起期心魔的修士其实不少,这世间充斥着无穷的欲望,没有谁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无欲无求。
有所求,求不得,放不下。
念起期的心魔,只需凝神静气,待时机一到,便能勘破迷障,再进一步。
中期能在元神内凝聚成形,称其为聚形期。到了这个时期,就需要多加注意了,许多宗门发现弟子出现聚形期的心魔之后,都会强制其闭关调节。
后期心魔能压制本我,伺机抢占肉身,为夺舍期,又称入魔。入魔修士,人人得而诛之,连魔渊都不会接纳。每个宗门都有专门的测试心魔之法,还有游走在天地间的驱魔客,不会让入魔的修士发展壮大。
最后,脱离本体束缚,宛如一个新的个体出现在天地之间,为化魔期,又称为灭劫期。
真让心魔熬过了天下修士的追杀,成长到那一步,便是苍生之劫。
因为,灭劫期的心魔,最弱也等同于渡劫期的修士,且它们没有肉身束缚,寻常攻击都起不了半点儿作用。
古青桑体内心魔就处于聚形期,所以她回了魔渊,转修魔渊的功法,吸收魔渊魔息,可以更有效的压制心魔,以凶治凶。
洛惊禅听到这话倒也没慌,只是忍着疼说:“在梦域里呆了那么多年,谁没有?”他轻声反问:“难道你没有?”
逢岁晚没回答,只是引导牵丝戏去了那团心魔所在之处。
那是一团黑气。就好似修士元婴期结婴一样,心魔在元神内也是从一颗种子满满发芽成婴儿、逐渐长至跟本尊外貌一致。
此刻,通过牵丝线,逢岁晚观察到洛惊禅的心魔已经聚形,已是个完整的魔胎。
前几天分明还只是模糊的一团。
感觉到牵丝线环绕在自己心魔附近,洛惊禅冷下脸,忍着痛说:“别,别碰那里。”
牵丝线在他的元神里,一旦探入,他心中执念便会被执道圣君轻易窥探。
他的元神千疮百孔、充满血腥暴戾和杀意,唯有那处地方,藏了一颗无暇明珠,他怎能容忍旁人触碰。
谁都不能碰!
哪怕面对的是让人心生畏惧的执道圣君,此刻的洛惊禅也生出了与他对抗的勇气,疼痛并未让他畏惧,他眉如刀,眼藏锋芒。
逢岁晚神情淡淡,丝毫没将洛惊禅的凶相放在眼中。
他只是松了牵丝线,说:“心魔若是以这样的速度增长,我不用救你了。”古青桑也用了三百多年时间,心魔聚形,洛惊禅这才几天?一旦突破聚进入夺舍期,人人得而诛之,仙云宫断然不会让他存活于世。
洛惊禅:“我会克制。”他的明珠就在眼前,若能采珠入怀,心魔自会化解。
为何要恐惧自己的执念,明明,那是他心之所向。
逢岁晚:“后果你自己清楚。”
洛惊禅:“我明白。”
说完,他还眼睛微弯。
阮玉那么好哄,他有那个自信,能讨她欢心。等下就传讯回去,让他们通过瞬息楼寄很多好吃、好玩的过来,投其所好,博她一笑。
073: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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