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阙的眼神更凉。
唐瑾辰坐在那里,拍拍孟墅的肩膀,“孟墅你这不算什么,三年前天阙为楚眠着了魔那会,我还动过和其他财阀联手的念头,虽然只是一个闪念,但也确实犹豫过。”
“……”
厉天阙听得呼吸都变慢了,他慢慢坐直身体,往前倾去。
唐瑾辰和孟墅看向他,眼神都透着一股看一眼少一眼的哀伤。
厉天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字一字道,“既然你们这么为我难过,不如我走的时候,两位一起吧。”
窗外的光渐暗。
“……”
唐瑾辰和孟墅脸上的神情都僵住了,定定地看着他,连该有的感情都丧失得一干二净。
半晌,唐瑾辰回过神来,道,“天阙,不是这么算的,你想,我们三个一起走固然是黄泉路上不寂寞,但你还留了楚眠和小懒在世上,她们孤儿寡母的得有人照顾。”
孤儿寡母。
这四个字刺痛厉天阙的神经,他的面色沉下来。
他不喜欢这四个字,很不喜欢。
“厉总,您放心,等您走后,我一定为小姐的命是从,等将来小懒长大,我再做他的助理,护他一帆风顺。”孟墅表忠心道。
“我也一样。”
唐瑾辰郑重地道,“楚眠那人向来强悍,想来也不需要我关照什么,但小懒,我一定把他亲生的来照顾。”
“……”
厉天阙睨向他,眼神越发暗沉,“我厉天阙的儿子,用得着你当亲生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不会还没想好自己走以后,你儿子的处境有多难吧?”
唐瑾辰劝道,“一个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的角色人生太缺失,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不会希望小懒以后也变成你这样的人吧?”
“……”
厉天阙抿唇,脸色很不好看。
他不是没想好。
他是还没来得及想,楚眠就已经往前想一堆了,就跟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往前走似的,看的还都是他死以后的场景。
忽然,孟墅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的慎重其事,“厉总,我知道我不够资格,但我一定会拿出整颗心来照顾小懒,所以,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做小懒的干爹,我会弥补他成长过程中缺失的父亲角色。”
他不是最有本事的人,但他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小懒身上。
厉天阙还没说什么,唐瑾辰的眼睛一亮,坐在可转式的椅子上左右一摇,道,“这个办法好,干爹也算半个父亲,算我一个,天阙,我们两个干爹以后就是小懒最大的靠山!”
“……”
“我保证,以后整个A国小懒横着走,这样你也能放下心了。”
唐瑾辰越想越感动,给对方儿子做干爹,整个A国的发小也没几个能做到他们这一步。
厉天阙坐在那里,一忍再忍才不至于把书桌当场掀翻。
他压着怒意看他们两人,“我还没死呢。”
就这么急着来做他儿子的干爹。
闻言,唐瑾辰疑惑转头看向孟墅,“不是就20天的事么?”
20天安排后事不是还挺赶的?
孟墅红着眼也一脸迷惑,“难道是20天病入膏肓,还能拖延一阵?那我打沈医生电话问……”
“滚。”
“现在就滚。”
“别让我说第二遍。”
“砰!”
叶成、樊冰冰巅峰会一行六人走近时,就见唐瑾辰和孟墅相继从书房跌撞而出,书房的门被重重关上。
两人都是一身的狼狈样,衣衫都有些不整,像是被扔出来一般。
“……”
六人沉默驻足。
唐瑾辰一抬头就看到和叶成并肩而站的樊冰冰,他冷下脸来,在原地站直,一派淡定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高贵,端足了总统该有的姿态。
“你们怎么来了?”
唐瑾辰看着樊冰冰问道。
“我们有点事想见姐夫。”樊冰冰道,顺势打量了唐瑾辰几眼。
唐瑾辰在她眼里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骨子里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难得见到他这般样子。
“哦,那你们见吧。”
唐瑾辰装得若无其事,镇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到樊冰冰身边时,他停下来,压低声音说了句,“你进去后站后面点。”
说完,唐瑾辰头也不回地离开。
“……”
樊冰冰回眸,有些不解。
叶成上前叩响书房的门,出声道,“姐夫,我是叶成,您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几个想同您说点事。”
“进来!”
一个没好气的男人声音从里边传来,声音冷得令人骨头发寒。
巅峰会六人面面相觑,唐总统和孟助刚刚在里边到底聊了什么?
叶成推门进去,只见厉天阙沉着一张脸站在书桌前,书桌上的东西落了一地,一片狼籍,跟打过仗似的。
见他们进来,厉天阙抬眼冷冷地看过去,“要说什么?”
六人默默越过地上的狼籍走到厉天阙面前,集体站好,神情沉重地看向他。
这表情……
厉天阙很眼熟,因为自从楚眠在庄园内宣布他没几天好活以后,庄园上上下下以及刚走的唐瑾辰和孟墅看他都是这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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