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易?
“这毒起效很快,很快她的五脏六腑就会烂了,半个小时致命。”
方雪说道。
她是拿出来吓吓楚眠的,没想到楚眠如此狠决。
“妈……”楚醒抱住她的手臂,有些佩服地看向她,“妈,你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干起大事来这么漂亮。”
楚眠如今变得这么绝,竟还能被妈妈逼着心甘情愿喝了毒药。
这是她和爸爸怎么都做不到的。
楚醒说的对,她妈妈才是个狠角色呢。
“所以,我一直和你、和你爸爸说,做人不要太嚣张冒尖,要留一线,关键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你们非不听。”
说着,方雪一双眼有些泛红地看向楚眠,叹了一口气,“怎么说也是在楚家长大的,要不是她胆大包天敢对付你爸爸,我真不想这么逼她,没想到她对我们家的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宁愿服毒都不愿意放过你爸爸。”
这得有多恨……
“没关系,妈,爸和我说了,威胁不了楚眠改主意,那除掉她是最好的办法,她一死,我们家的风水运势说不定就起来了。”
楚醒对楚正铭的话深信不疑。
“我知道……”
方雪点头,但愿楚眠一死,楚家能好起来吧。
两人正说着,就见西门外有十几个保镖冲进来,到处张望。
方雪心中莫名一慌,连忙拉着楚醒躲起来。
痛……
楚眠靠着墙,不自禁地去抓身前的衣服,胃里像是被无数只手在往外拉扯,疼痛密密麻麻又铺天盖地。
“……”
她的呼吸开始微弱起来。
“呕——”
楚眠再次一口血吐出来,隐隐约约的,她听到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们是厉先生派来的,你在哪?”
厉先生。
厉天阙。
他派人来是救她,还是打断她的腿?
不管了,总得碰一碰运气。
楚眠抬起手抹去嘴上的血,用尽全力往前走去。
不知道是头晕还是汗水彻底湿了眼睛,她已经完全看不清路,她只能勉强凭着听觉往前走,想冲到厉天阙派来的人面前。
明明听着声音很近,明明仿佛就在她身边,为什么这些人还在喊……
是看不到她么?
“我、我在这里……”
她说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弱到了极点,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
刚刚还有人在叫她的,怎么突然间声音就没了?
走别的路了么?
要完了啊,楚眠。
这回你真是玩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都是这样,楚眠虚弱地站在烈日下,竟无端回忆到小时候。
像老胶片被一格格展开。
她最初跟几个佣人挤一个房间的时候;她被楚醒撕了作业的时候;楚正铭一巴掌扇到她耳朵差点聋了的时候;她一跪就从天黑跪到天亮的时候……
一幕幕都在眼前重现。
她总是当着楚醒的影子,以为这样,楚醒就能拿她当姐妹看待。
她总是花最大的力气放在方雪身上,她以为,方雪至少是真的疼爱她。
到最后,这份疼爱也不过是拿来要挟她的把柄。
呵。
呵呵。
方雪说的对,她不过是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弃婴,她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复完了仇又能怎样?
逃跑?立足?重建贫民窟?
多可笑,她就是做成了这些有什么用?
从她生命的一开始,就是不被期许的,没人要她。
从来都没人要她……
她像个突然间泄了气的气球,脚下越来越软,仅吊着一口气也在慢慢泄掉。
走不动了。
真的走不动了。
她任由自己慢慢倒下来。
“楚眠!”
一声低吼突然在她耳边爆炸开来,迫切的、震撼的。
甚至,她用自己已经完蛋的听力听出了焦急。
“……”
冷汗疯狂地渗出淌下,楚眠缓缓抬起头,所有的一切在摇晃旋转,阳光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晃得她反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整个世界像是被造物者扭曲了一般,荒唐而疯狂。
这样扭曲的空间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身体被虚化,像缠着团团的雾气,忽远、忽近。
谁呢?
楚眠忽然很想认清他,她跌跌撞撞地朝他走过去。
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扶住她,让她避免掉下去。
她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仰起头看过去,撞进一双深色的异眸中,那眼中的震惊和担忧,像一个无底的巨洞瞬间吞没掉她。
楚眠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好像是被他抱了起来,又好像是没抱。
她感知不到。
“楚眠你给我撑住!”男人的吼声震在她的耳边,“贫民窟三年都没能要你的命,在我身边还敢死了你试试看!”
“……”
楚眠想笑,她要真死了又试试看什么呢?他还能追到黄泉路上来不成。
好累啊……
楚眠缓缓闭上眼睛。
“不准睡!把眼睛给我睁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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