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听说你在墨城很有钱？”
    “对，停水你一家几代人不干活都花不完？”
    “你为啥还要回来咱们这穷山沟沟里投资呀？”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高个小伙子连连打手势阻止其他人问。
    他走向丁寻，站在他面前，毫不紧张地直视着丁寻。
    “是呀，哥，你有没有想过？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来新南投资，能把一两个村带富裕就不错了？
    “咱们新南虽然小，但好歹也是一个县不是？也觉得哥你回新南投资这事儿太悬了。”
    说着，他还看了看石浅。
    “哥，你万一要是亏本了，岂不是人生一大失败？你何必呢？”
    丁寻听他说完，眉毛一抬：“你们到底是问我问题呢？还是打算劝我放弃投资？”
    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
    见意图被丁寻识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说：“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把家乡带富裕起来。”
    “可是，你不知道咱们这儿的人出去之后，都不愿意再回来了。”
    “你要招工很难招的，你说你到现在招到几个人了？”
    丁寻露出笑容：“怎么会难招呢？这不，我就想留下你们。”
    “留下我们？”
    “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是不可能留下的。”
    “我们在这山沟沟里活了二十年，打算出去见见世面。”
    “对，哪怕闯得头破血流，那也等破了再说。”
    丁寻听得心中有些悲凉。
    但这是人之常情。
    换成很多人都会是这种想法，何况一群初出茅庐的孩子？
    不能怪他们。
    “学弟们，这么跟你们说吧，我刚才也已经说得很明白。”
    “你也离开新南，他也离开新南，咱们大家都离开新南。”
    “年轻人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老的老、幼的幼。”
    “咱们新南只会越来越落后，越来越贫穷，越来越没有出路。”
    “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创业，请你们放心。”
    “我每年会安排你们到各个大城市去旅游，去见世面。”
    “甚至送你们到更好的学校去学习、去深造，怎样？”
    丁寻几近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使这帮大孩子动心。
    反倒令他们嗤笑起来。
    “哥，真不怎么样，深造不深造的，我们并没有想那么远。”
    “就是，能来到这职校读书的，会是肯去深造的人吗？”
    “可不，我们也就是在这儿混混日子，希望出去之后运气好些。”
    “的，出去之后努力干活，被老板赏识，说不定出人头地呢。”
    丁寻也跟着他们“扑哧”一笑。
    “哥，你笑啥？”
    “被老板赏识？努力干活就能被老板赏识？”
    “难道不是吗？不努力干活谁要呀？”
    几个小伙儿满不在乎地反问。
    丁寻收起了笑容，脸色又严肃下来。
    “告诉你们，勤勤恳恳日夜加班的工人多了去了。”
    “老板个个都赏识，人家都不要工人了。”
    “谁去车间干活？老板自己吗？”
    小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高个小伙儿嘴硬道：“那也总比窝在这山沟沟里强啊。”
    “对，你们说得没错，确实是比窝在这山沟沟里强。”
    丁寻沉下来脸来问道：“那么，你们这代人走出去了，将来你们的后代呢？他们又要重复你们的老路？”
    “啥……啥老路？”
    “啥老路？毕业后又背井离乡出去遥远的外地打工呗。”
    “那有啥不好？”
    “那有啥好？离家在外，头顶的天不是你的，脚下的地不是你的，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更不是你的，有啥好？”
    丁寻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看来，哥和你们玩游戏白玩了。”石浅惋惜道。
    “哥哥，玩倒是没有白玩，你要是肯教我们，以后咱们可以晚上继续玩呀。”
    “对呀，无论我们到了哪里都，大家可以一起玩游戏。”
    “就是嘛，说不定我们出去之后还能帮你推广游戏呢。”
    “……”
    小伙子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你们可得了啊，我这游戏不卖钱。就是让我们酒店的员工业余时间打着玩的。”
    “你们酒店的员工还能玩游戏？”
    一名小伙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当然能了，而且我们酒店的员工下个月开始，就有被安排到大城市去旅游度假呢。”
    “度假？玩个三五天就回来吗？”
    “才不是呢，至少半个月。到海边沙滩晒太阳、到大城市去逛街、逛大商场、吃各种美食，到我们总公司去参观学习。”
    石浅一口气历数了不少项目。
    几个小伙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态度没有之前强硬。
    但是为了维护面子，依然嘴上强硬：“我们以后到了大城市上班，那是天天在大城市，比这度假十五天强多了。”
    丁寻笑了起来。
    “弟弟们，那你们可就错了！”
    他把对王长昆外甥女所说的话，也向这些小伙子们说了一遍。
    有几个小伙子听得有些退却，目光没有之前那么坚定。
    “真……真的吗？”
    “真的这么惨？”
    丁寻见他们有些动摇。
    便再次有了留下他们的信心。
    “并不是惨，那些工厂也没有强制你们加班。”
    “而是你们到了那一步会自己想着要多挣钱。”
    “别人都在加班，他们每个月的薪水比你高。”
    “你是不是也会想要加班？也会努力争上游。”
    “那种情况下，你们还有时间出去玩吗？”
    小伙子们听了，顿时转过身去，小声嘀咕起来。
    大概是在商量着该怎么办吧。
    不一会儿，他们转过身来，目光已不在疑惑，但脸上还有些许犹豫。
    他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丁寻。
    “还有，到那时加班累了，既便是在休息日的时候，也只想躺在宿舍睡大觉。哪里还有心情去玩？”
    “即便是有时间、有心情、有钱去玩，来回挤公交车也够呛，一天的时间有一大半在车上耗费。”
    “最后累了，走不动了，根本玩不动。你们说，你们能有多少精力出去玩儿？”
    一群人一声不吭。
    好一会儿，嘀咕声又开始了。
    “他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也觉得，可是……”
    丁寻看出他们虽然动摇了，但是仍然心存犹豫和疑虑。
    他连忙接过话茬：“可是，这个学长在新难投资的工厂靠谱吗？你们是要问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