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
    叶承坤连忙从茶几上拿起老花眼镜戴上。
    他对着照片看了又看，说：“这是哪儿来的照片？”
    “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吧？”
    丁寻疑惑地问：“外公，您说谁小时候的照片？”
    “还能有谁？”
    叶承坤看了他好一会儿，白了他一眼。
    丁寻明白了。
    “您是说龙炫？”
    “臭小子，你少给我提这个名字！”
    “外公，虽然你忌讳大家提到这个名字，但是您的眼神告诉我，这张照片很像他小时候对不对？”
    “是呀，真是太像了！”
    “您见过他小时候？”
    “怎会没有见过呢？真人是没有见过，但是照片见过了。”
    “您还见过他的照片？”
    “他走了之后，我让人把他一些东西给我带来了，其中就有一本他从小到大的相册。”
    丁寻沉默了。
    曾经伪装得很好的龙炫，一度是他最信任的人。
    要是人没有上一代人的恩怨、没有贪欲、没有所谓的财产争斗。
    龙炫会是他最敬慕的长辈之一。
    叶承坤举起孩子的照片：“这个孩子难道是……”
    “是，他就是我龙炫的儿子。”
    “什么？龙炫有后人？”
    “是，他早年的子女都夭折了，这个是他唯一在世的孩子。”
    “他现在哪儿？”老爷子迫不及待地问。
    “他的母亲犯法了，目前被关押起来，我把他送到一个朋友家里寄养一些日子。”
    “我叶家的血脉怎么能寄养到别人家？你给我……”
    叶承坤突然停顿了。
    表情颓丧了下来。
    “龙炫已经没有任何财产了。”
    “外公……”
    “还是算了，别把这孩子接进门。”
    “外公，这孩子的母亲宣判之后，孩子就会被送往福利机构。”
    “随他去吧，大概也是这孩子的命当如此。”
    “好吧。”
    丁寻也很矛盾。
    大概骨子里的血亲关系，他很想把那孩子接回来养。
    父母有错，孩子何其无辜？
    不能选择父母，却受了父母的连累。
    但是他也有些抵触那孩子。
    担心这种孩子将来长大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们叶家又是养虎为患。
    他所不知道的是，外公此时的想法和他一样。
    人老了，会怀旧。
    并且会毫无选择地顾念亲情。
    只是老爷子够理智。
    他疼爱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前二十多年没能好好地保护他们，如今绝不能让他们陷入任何危机中。
    如果收养了龙炫的孩子，将来有可能成为小宝的财产争夺者。
    叶承坤怕给亲人留下后患。
    “这件事咱们家还有谁知道？”
    “除了大叔再没有人知道，连瑶瑶我都没有说。”
    “好，唐伍也一定不会告诉雅心。”
    “是的。”
    “所以，这孩子的事，就烂在肚子里，你告诉唐伍，谁也不许说出来！”
    “……好。”
    丁寻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对了，你二叔二婶过两天要回新南去，你看看劝劝他们。”
    “好。”
    “这老丁家都是好人呐，他们与我叶家有恩，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
    “外公，您送给二叔二婶的房子，他们很喜欢。”
    “可是他们还是更喜欢回乡去住，昨天已经来找过我了。”
    “为啥呀？不是说让他们二老留在墨城养老么？”
    “你二叔说思乡心切，根在新南。”
    老爷子又激动了起来，脸胀得通红。
    然后气呼呼地说：“根，有那么重要吗？”
    丁寻抬起头看着他，很想说：您刚才还说根就是血脉呢。
    但他没敢说出来刺激老人的情绪。
    “唉，算了，大概人上了年纪还是故土情深吧。”
    “是的。”
    “那就让三贵留在墨城发展，咱叶家也算报了丁家的恩。”
    “外公，我也正想和您说件事儿。”
    原本丁寻想等以后再说。
    现在正好说到这儿，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以后说再令外公生气一次。
    “你说！”
    “瑶瑶和我商量，她想把服装厂搬到新南去。”
    “什么？你……你们也都要走？”
    这下叶承坤坐不住了。
    他撑着扶手，丁寻要扶被他推开了。
    他自己吃力地站了起来。
    “你们才让外公过了几年开心的日子，就忍心又回去？”
    丁寻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跟在叶承坤后面，和他一起走进了书房。
    他决定好好跟老人谈一谈。
    “外公，如今经济发达的城市都面临着用工荒。”
    “而在一些偏远山区，却有很多劳动力闲散在家。”
    “不是他们懒惰不愿意出来打工，而是很多人因为家庭的原因无法远行。”
    “很多人自己曾经是留守儿童，小时候受够了和父母分离的苦。”
    “因此，他们宁可苦一些，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
    “这样就面临着一个矛盾，外面的企业缺工人，而偏远山区的人缺工作。”
    “所以，我和瑶瑶商量过了，把服装厂搬到山区去，这可是双盈呀。”
    “你等会儿！”叶承坤的脸色有所好转。
    他觉得丁寻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只是他不知道可不可行，毕竟那是山区呀。
    “外公，您请说。”
    “既然你提到偏远山区，那么我问你，交通发达吗？机器设备如何运进去？生产出来的货如何运出来？”
    “外公。”丁寻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别的地儿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新南的交通我敢说绝对没有问题！”
    “你确定？”这是叶承坤最担心的。
    “我确定，我连厂址都和瑶瑶有了大致的方向。”
    “你们这是什么都商量好了，给我来个先斩后奏？”
    丁寻没有再解释。
    外公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他们。
    所以过多的解释反而显得在顶嘴。
    “既然你们有这想法，甚至已经做了决定，那你三天内交一份可行性报告给我，能过得了我这一关，你们就去做。”
    “真的？外公说话算数？”
    “臭小子，你外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没有。”
    “行了，这事儿咱们过后再讨论，先说说刚才那孩子的事儿。”
    “那孩子……怎么了？”
    “他母亲叫什么？犯了什么事儿？孩子现在哪儿？”
    叶承坤不愧是叱咤商海的风云人物。
    一连串的问题令丁寻始料未及。
    “外公，您这是要做啥？”他担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