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的？”
    王四又开始了对唐伍的新一轮的轰炸。
    这俩兄弟自从来到矿山之后，处处相爱相杀。
    “是呀老唐，人都死了还有啥好？”林庆福也不满他的话。
    只有丁寻没有作声。
    他大概知道唐伍的意思，或许和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
    “你们俩是在悲痛中还没想明白，我老唐就不和你们计较。”
    “废什么话？你说个子丑寅卯出来！”王四音量提高了。
    “你们想啊，裴国才杀了赵成谋，还不是激qing杀人，更不是正当防卫，他是故意杀人，而且性质还不轻，他还把人给埋了。”
    王四：“……”
    林庆福：“这……可那赵成谋也该死！”
    “他是该死，但咱们得有证据，得由法律来制裁他，除了法律谁也无权剥夺他的生命。”
    “可是……丁寻说了会给裴国才找最好的律师。”
    “找再好的律师他也有罪，只是罪轻罪重的问题。”
    林庆福抢着说：“那不就不用死刑吗？”
    “你们以为裴国才喜欢带着罪活着吗？”
    唐伍一这问，把大家都给问住了。
    他们对裴国才的为人和性格都太了解了，平时不说话，但是性格相当桀骜。
    他是那种宁可清白死，也不愿意带着污点活着的人。
    除非是被冤枉了，他就会顽强地活下去，等着为自己洗清冤屈。
    可这故意杀人可没冤枉他，虽然杀的不是啥好人。
    “裴国才的女儿、女婿都挺出息，女婿有大好的前程，他们曾经几度接裴国才去一起生活，是老裴自己不去。”
    “大叔，这些你是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知道。”
    唐伍没有告诉他，在矿山开工之后，远在墨城的叶承坤就找人调查了赵光印、林庆福、裴国才等人。
    老爷子自己曾经吃过大亏，叱咤商界一辈子，竟然在一个小混混手中差点儿栽了大跟头。
    因此，他不会再让外孙吃这种亏。
    但又不能让丁寻知道，只有暗中调查丁寻身边的人。
    稍微有丁点儿可疑迹象的，老爷子都绝不容许对方留在这个宝贝外孙身边。
    “那又怎样？”王四不服气地问。
    “那又怎样？裴国才若是被判有罪，不光他自己一世清白毁了，更重要的是女儿、女婿的前程毁了！”
    “……”王四瞬间明白了。
    林庆福虽然还不太明白，但是他也不好继续问，只是疑惑地看着唐伍。
    “一个人若是有了案底，身上带着污点，他的直系亲属前程会受到影响。”
    丁寻看出他的迷惑，连忙在他耳边小声解释。
    林庆福恍然大悟，丁寻继续往下说。
    “裴大哥临死前对我说，不要救他，他不想上法庭接受审判。”
    “重罪或是轻罪，裴大哥都接受不了，他不允许自己有罪。”
    唐伍点点头：“所以，老裴在杀赵成谋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自杀。”
    “这样也好，佛说自杀是有罪的，他应该很满意这种死法，既成全了他，又让刘永亮死罪难逃。”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少有的肃穆。
    两个小时之后，门开了，陈警官走了进来。
    “陈警官，审讯结束了？”丁寻连忙起身。
    陈警官疲倦地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松开领带，困乏地把头靠在椅背上：“第一轮算是结束了。”
    “啥？还要好几轮？”林庆福吃惊地问。
    在他看来，刘永亮那种恶棍罪证确凿，审讯一次也就够了。
    早点儿把他枪毙了，让裴国才兄弟早点儿安息。
    “他死活不承认王大旺的死和他有关，只承认知道裴国才杀了赵成谋之后他才毒杀裴国才。”
    “啥？”林庆福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
    丁寻走到陈警官身旁，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大小的四方形小东西。
    “陈警官，这是裴国才死前和刘永亮的录音，能不能当作证据？”
    “什么？裴国才临时前还有录音？”
    “是，这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当时刘永亮承认了他所犯的事，这能作为证据吗？”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录音不一定能作为证据，但是在这个时候会是最好的证据！”
    “啥能作不能作的？”林庆福听得莫名其妙。
    “林大哥，过后我再和你解释。”
    陈警官一把从丁寻手上接过微型录音机，二话不说起身就冲出了会议室。
    唐伍和王四同时看向丁寻：“这玩意儿是真的？”
    “是真的。”丁寻点头说。
    “这东西不是被刘永亮抛入了水潭么？”
    “咱们走出山门的时候我又返回去捞起来了。”
    “你当时说有重要的事儿，就是想起去捞这个？”
    “是。”
    “可它已经被水泡过了。”
    “裴大哥临死前不光告诉我他不想被判有罪，还告诉我录音机是防水的。”
    王四的眼圈儿红了：“哎呀！这个老裴呀……”
    唐伍也鼻子酸涩：“裴国才是个大人才啊，每一步他都算好了。”
    林庆福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上低声抽泣起来。
    “这个苦命的兄弟，他竟然……竟然连身后事都想好了，他真是死也没有放过这些坏人啊！”
    说完，他哽咽到几乎昏厥。
    唐伍忙掐他的人中，他才悠悠转醒。
    丁寻难过得低下头。
    自己竟然痛失一位这么足智多谋的忘年之交与帮手。
    尽管他们已经两天一宿没有合眼，但此时大家都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们继续坐在会议室里等候陈警官的审讯结果。
    一直等到凌晨，会议室的门才被推开了。
    陈警官手中拿着帽子，步伐沉重地走进来。
    一坐下，之喊口渴。
    丁寻连忙倒了一杯水端到他的面前，被他接过去一口灌进肚里。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等？”
    “都不要睡觉的吗？”
    一杯水下肚，陈警官又精神多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朝他们几个瞪来。
    “陈警官，这次的审讯结果怎样了？”丁寻替大家问。
    “不错，你帮了我大忙！有了那个录音刘永亮没有再抵赖。”
    “那是不是就能定他的罪了？”林庆福最关心这个。
    “差不多，不过还得过一些程序。”
    “那得多久？”
    “快的话也得一两个月吧？”唐伍抢着回答。
    “这么久呀？就不能快一些吗？他都杀了几个人了！”
    陈警官肯定地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小林，别着急，铁证如山他逃不过去了。”
    王四在林庆福肩上拍了拍安慰他，铁汉也表现出少有柔情。
    “陈警官，他招了赵玉玲的下落了吗？”丁寻满脸期待地看着陈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