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玲一愣,忘了说话。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向门口去拉开门,门外没有人。
丁寻连忙向林庆福夫妻俩解释:“这姑娘是被你们的经历所感动了,所以才……”
才下跪的。
这解释虽然牵强了点儿,但也是个理由,林家夫妻俩还真信了。
“是吗?哎哟嗨,这孩子太客气了!”
林庆福夫妻俩倒显得有些拘谨起来。
赵玉玲走进来,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她还不明白丁寻的用意。
走到丁寻身旁低声地责怪:“你是不是听错了啊?外面没有人呀。”
正说着,门外“哐哐哐”响起了敲门声。
丁寻笑道:“你看,这不是有人吗?”
赵玉玲只好又悻悻地走到门口,再次打开门。
朱剑见是他们那伙同学心目中的女神赵玉玲为自己开门儿,双眼笑得眯成两道缝儿。
“有劳女神为我开门儿了。”
“别贫嘴,你干啥去了啊?”
赵玉玲让到一旁。
他两手提着两大袋菜走了进来。
“朱剑,你刚才去哪儿了啊?”赵玉玲又问。
“看我这不是到车上提菜去了吗?”
实际上他是去超市买菜去了。
丁寻向他使眼色的时候,他便立即会意,找了个理由出去。
朱剑从小人就机灵,在职校的时候,丁寻虽然恨透了他们,但是他知道朱剑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见风使舵、查颜观色相当厉害。
就在之前林庆福夫妇俩说去买菜的时候,他朝朱剑使个眼色,朱剑便能明白是叫他去买菜。
林庆福女人惊慌地跑过来:“哎哟,怎么还能让你去买菜呢?我说了我去买。”
林庆福也责怪妻子:“你瞧瞧你,叫你去买菜,你又耽搁了吧,这怎么还让客人去买菜?他们可是贵客呀!”
“是呀是呀,都怪我,都怪我!”
丁寻忙说:“大哥大嫂,这是我们车上带来的,不是特意去买的。”
这么说让人夫妻俩心里好受一些。
朱剑忙朝赵玉玲一呶嘴:“赵玉玲,跟我一块儿去厨房帮忙收拾出来吧。”
赵玉玲应声跟过去,林庆福女人连忙拦住他们:“不用不用,厨房小,乱糟糟的,交给我吧。”
“对,这杂活咱们男人干不清楚,女人细心,交给我爱人吧。”林庆福也连忙起身。
朱剑朝赵玉玲挤眉弄眼,赵玉玲拉住林庆福女人:“大嫂,您别忙了,他是厨子,让他去做吧。”
朱剑一听,真想打自己俩嘴巴子。
他很想说我啥时候成了厨子了?我特么这辈子连菜都没炒过。
“是吗?他还是厨师啊?哎哟,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林庆福女人只好作罢。
朱剑在厨房把菜全倒在水池里,把塑料袋全都揉成团,塞到垃圾桶的底部。
这才洗干净了手走出来。
林庆福竖起眉毛,冲着妻子道:“菜都是客人提来的,人家就是五星级大饭店的大厨,咱都不能让人下厨。”
他妻子连忙说:“是是是,怠慢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赵玉玲,坐呀!”朱剑拍拍身边的凳子。
赵玉玲还在内心寻思,刚才丁寻为啥要故意打断自己的话?
见朱剑想拉自己坐下,她连忙避开他的手,走到丁寻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丁寻,你刚才那是……”
赵玉玲刚问出口,丁寻不悦地收起笑容。
他侧过脸,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叔公都不想把你父亲的罪行公诸于众,你要对外承认么?”
“……”
赵玉玲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刚才丁寻是在帮自己。
她感激地回了他微笑,还想和丁寻说几句话,他已经回过头去和唐伍、林庆福等人攀谈起来。
其实,丁寻特别希望能把老赵的罪恶让天下人知道。
尤其今天来到水陵县,知道了几个人的悲惨景况之后,他更希望能把老赵绳之以法。
可是中间横着一个赵玉玲。
她是他和姚瑶最好的朋友,也是姚瑶唯一信任的好闺蜜,赵玉玲是个孝女,他不想伤了她。
这是最令丁寻矛盾的地方。
“对了,刚才名单上还有个谁来着?”唐伍问。
丁寻注意到林庆福脸色瞬间变了。
不过,他还是指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问:“林大哥,那这位呢,他在水陵县吗?”
林庆福看着那人的名字有十好几秒,才说:“他在水陵县,但是他不愿意提以往的事儿,他也不会见你们。”
“为啥?”丁寻等人同时问。
“人家发达了,高升了,如果再提起那件事儿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所以别说见你们了,这些年他都恨不得从没有认识过我们,从没有在地质队待过。”
“他怎么这样啊?那他现在的工作是……”
“人家是县府的二把手了,工作繁忙,为人也清廉,咱们就别去打扰人家吧。”
丁寻听出了林庆福的无奈。
也听得出他说的这位这二十多年来已与他们几个切割了。
“那他当年在赵老前辈失踪的时候,他在……”
“他那会儿不在新南县,他去省城学习去了,那件事儿基本与他无关。”
“噢!”丁寻和唐伍点点头。
难怪人家后面会改行,会平步青云,原来赵光印老人那件事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那这么看来,也就没有必要去找他了。
“晚饭后我带你们去看看他吧。”林庆福指着截肢那人的名字说。
丁寻等四人都纷纷点头。
大家心情都显得格外的沉重,接下去的话题几乎只是围绕一些闲话。
谁都不敢再往当年那事儿去靠,更不敢问林庆福的家庭情况。
“开饭了!”
林庆福女人把一盘盘菜肴端上桌。
“我去帮忙!”赵玉玲跑进厨房帮着拿碗筷。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林庆福夫妻俩既内疚,又高兴。
看着他们俩吃得那叫一个香,丁寻和唐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种看到美食俩眼放光的情形,唐伍年轻时在老家村子见过、在走南闯北的江湖之路中遇到过。
而丁寻则是自己打小就经历过的事儿,但凡父亲买回巴掌大一小块肉,都只全给他和母亲吃。
没想到这都啥年代了,还能遇上这种情况。
可见林庆福家用穷得揭不开锅来形容都不为过。
饭后,几个人依然围桌而坐聊着。
丁寻小心地指着那位已故的人名字问:“他的家属还在水陵县么?”
“他的家属?”林庆福迟疑了一下。
“对了,我这儿有一份材料,你们看看或许会有用,我去给你们拿来。”他起身走进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