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应该就是这儿了。”
    丁寻和唐伍站在姚家大铁门前，看着门上的门牌号，确定没错。
    他伸手按了门铃儿，铁栅栏门内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围着围裙小跑出来。
    “你们找谁？”她隔着门问。
    “这是姚……姚家吗？”丁寻差点儿问“这是姚瑶家吗”。
    “对，二位是来找我们家老板的？”
    “是，姚叔叔和阿姨在家吗？”
    “在，在，你们先等会儿。”
    说完，那阿姨又颠着小碎步跑了。
    一会儿姚家生出来了，他没有见过丁寻，只是淡淡地问：“二位找我有事？”
    “姚叔叔，我是丁寻，这是我大叔，我们……”
    “你就是丁寻？”姚家生满脸震惊。
    他连忙打开门：“快！快快进来！”
    “大姐，快去喊太太，说有贵客到了！”
    一进姚家的门，丁寻的鼻子不由自主就酸涩得发疼。
    这里就是姚瑶生长的地方，他闭着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儿。
    仿佛这儿的空气都带着姚瑶身上的香味儿。
    “来啦来啦！”姚瑶的母亲快步走来。
    丁寻和唐伍被请进了姚家的客厅，从他们进门起，姚瑶的母亲目光就没有从丁寻身上移开过。
    “孩子，你就是丁寻？”
    女儿没了，看着女儿曾经深爱的男孩，姚瑶母亲也觉得就像是看到了女儿一样。
    “是，阿姨，我是丁寻。”
    “来，你坐过来。”
    唐伍见丁寻在犹豫，忙悄悄推了推他，低声说：“去吧，人家说过要把你当自己儿子呢。”
    听了唐伍这话，丁寻放心了。
    他这一路上都在想，真正见到姚瑶的父母时，他们会不会责怪是他害了姚瑶？
    毕竟要是没有他，姚瑶早就听从家里的安排和陈耀轩结婚了。
    就不会去墨城，更不会坐上那趟死亡航班。
    想到这儿，丁寻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走到姚瑶母亲身边坐下。
    “孩子，你来省城发展吧，水牛坪毕竟只是个小山沟沟，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你就别说了，丁寻不是已经在南方发展了吗？他现在是珠宝大王的亲外孙。”姚家生立即打断妻子的话。
    然后背对着妻子，用手向着丁寻和唐伍比划。
    丁寻看懂了，姚家生的意思是，姚瑶的母亲因痛失爱女伤心过度，脑子有些糊涂了。
    这一暗示令丁寻难过不已。
    “阿姨，我明天还要去出差，等我出差回来就过来接您和叔叔去墨城，你们以后就在墨城安度晚年好不好？”
    “去墨城呀？”姚瑶母亲欣喜道。
    “是的，去墨城。”
    “我不去，姚瑶会生气的，我走了姚瑶一个人在家没人陪她说话。”
    “啊？”丁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丁寻，在你阿姨的心里，姚瑶一直在家。”
    丁寻和唐伍都沉默了。
    姚家生朝后面喊：“大姐，你先扶太太上楼去歇息吧！”
    之前开门的那位大姐匆匆跑过来，小声哄着、扶着姚瑶的母亲上楼。
    “孩子，你别走啊，一会儿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姚瑶母亲走到楼梯拐角处，还探出头来叮嘱。
    “好，阿姨我今天不走。”
    丁寻几乎哽咽，他万万没想到姚家现在是这种情况。
    姚瑶母亲上楼后，姚家生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很轻，听着像是喊谁过来，说丁寻来了。
    “耀轩一会儿就过来。”他放下手机对丁寻说。
    “耀轩……陈耀轩？”
    丁寻很意外：“他回国了？”
    “已经回来好一阵了，家里为姚瑶办完事儿之后他就赶回来了，现在暂替我打理公司，我这个样子已经无力去管理。”
    姚家生的声音里满含着失去女儿后的绝望。
    唐伍从进门起始终没有怎么开口说话，此时见他这副样子，便开口了：“姚先生，您信命吗？”
    “什么？”这话问得姚家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一介儒商，受过高等教育，自然是相信科学，什么神、命之类的话题在他看来都是很怪诞的。
    “我是个风水师，但请您不要把我和封建迷信挂钩，风水也是一门学问。”
    “这位兄弟，你是想说什么？”
    “打我进贵府起，从外到内、从上到下、从人到物，我看不出一丝衰败的气息。”
    “……”姚家生扬着一张问号脸。
    别说他不知道唐伍要说什么，就连丁寻也是听得稀里糊涂。
    不知道这杠头今天又要发哪门子的疯。
    “我倒是从贵宅和您太太脸上，看出了欣欣向荣的气运。”
    “这位兄弟，这些有时间咱们再探讨好吧？今天呢，丁寻第一次来我家，我有些话想和他唠唠。”
    姚家生不好直接阻止他往下说，只好拐弯抹角暗示他。
    “好吧，你们聊。”唐伍索性站起来，走到姚家的小花园里去。
    丁寻觉得异常尴尬。
    这唐伍大叔平时是个极其稳重的人，今天怎么会在姚家说出这些话来。
    这要换个人家，还不把他们俩给打出去？
    “叔叔，您别介意，我大叔他是看风水的，所以……”
    “看出来了，他这是职业习惯，没事儿。”姚家生大方地说。
    丁寻连忙转移话题：“陈耀轩到您这儿来远吗？”
    “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正说着，又传来门铃声。
    这回丁寻站了起来：“叔叔，我去开门儿。”
    他大步走向大铁门。
    果然，门外站着西装革履打扮得很绅士的陈耀轩。
    他一见丁寻，脸上露出笑容：“好你个小子，你来省城怎么不事先和我联系？”
    “我不知道你归国了，更不知道你电话号码。”
    “还是以前在水牛坪村用的那号码，我一直让家里帮我交费，这不，回来就用上了。”
    丁寻懂他的意思，陈耀轩也是个念旧的人，他是不想和曾经认识的朋友们断了联系。
    饭后，陈耀轩离开姚家时，丁寻把他送到大门外。
    “丁寻，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聪明如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是，我明天就要飞国外去了，我去找姚瑶。”
    “找姚瑶？你……脑子没坏吧？”
    他知道他曾经成了植物人，要不是这事儿，姚瑶就不会飞回来，就不会死。
    “没坏，我要去姚瑶出事的海域看看，姚瑶的灵魂一定还在那儿，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你……唉，怎么说你好，你是不是魔怔了？”
    要是正常的话，怎会有这么玄乎的想法？
    “没有魔怔，我要是不去一次，我这一生都无法安宁，我总梦见姚瑶在海里喊救命。”
    陈耀轩沉思了十几秒，说：“我和你一块儿去！”
    “你？你就别去了，我和唐伍一块儿去，你工作忙……”
    “丁寻，你信不信，没有我陈耀轩同去，你将寸步难行？”
    丁寻一愣：“没有你，我就去不了？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