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张硕召集四位副总裁，简单开了一个碰头会，地点就在他的办公室。
    这也可以看作是萌芽高管层面的周例会，趁着周一刚上班，将各自主管的业务都汇报一下，互相通个气，为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定向。
    轮值总裁吕凯第一个汇报。
    “汽车网的上市进入快车道，青橙集团也已经完成b轮融资，一百亿服务费已如数上缴到集团财务，集团现金流得到明显改善。”
    这两项可都是他的业绩。
    “于此同时，鉴于集团投资业务愈发繁重，要同时兼顾互联网、手机、半导体以及电动汽车等各个领域的投资，我建议，将投资并购部升格为大项目部，下设投资一部、投资二部以及投资三部，分别负责制造业、互联网以及大学生创业投资。”
    “可以。”
    张硕点头同意。
    之前集团组织架构调整，人资、财务、法务等都升格为大部门制度，投资并购部作为集团核心部门之一，没理由落下。
    跟着。
    蒋悦汇报了东方理工大学的项目推进情况。
    “经过前期的项目论证之后，春苗基金跟滨海市府组建了一个联合工作小组，共同推进东方理工大学的立项与审批工作。目前正在会同各路专家学者，编制更为详尽的项目规划书，一一敲定大学选址、办学规模、办学模式、资金来源与组成、政策合规审查等各类重大事项。”
    “现在已经确定的是，东方理工大学的选址就定在后海，滨海方面已经在着手修订相关城市规划，预计可以给东方理工大学预留一千七百亩的土地。”
    “一千七百亩，会不会太少了？”
    近两千亩的土地看上去非常大，甚至都超过了萌芽产业园，可对一所高校而言，占地面积其实并不算大。大一点的高校，占地三四千亩都不稀奇。
    特殊一些的。
    甚至还有占地面积超过一万亩的超级园区。
    “这只是规划中的后海校区，也将是东方理工大学的主校区。后续如果项目推进顺利，还计划在临近的莞城再划定一個新校区，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这还差不多。”
    张硕意识到，东方理工大学这个项目已经引起了岭南行省各方的重视，连莞城都收到风声，准备插上一脚。
    这其实也是好事。
    越多的力量参与进来，项目推进的就会更快。
    “另外就是办学模式，计划是效仿海外做法，推进教授治学，让教授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尽可能地去除行政化的痕迹。”蒋悦继续汇报。
    “停！停！停！”
    张硕却是神情大变，“谁跟你说，要搞什么去行政化，教授治学了？”
    “不，这不是民办的研究性大学吗？”
    蒋悦也被搞蒙了，“在这一块，国外确实做的更好啊。”
    “调研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张硕却是失望摇头。
    说到底，蒋悦还是被漂亮国的价值观以及意识形态给洗脑了，没有能够透过现象看清楚本质，被漂亮国的那一套话术给忽悠了。
    海外高校是因为推行教授治学，所以变得牛哔起来的吗？
    扯淡！
    漂亮国的高校崛起，那是建立在将整个欧洲尖端人才全都掏空的前提下。
    顶级的科学家，加上来自全球各地最优质的生源，再加上漂亮国官方以及企业的大力扶持，才创造了一个灿烂的时代。
    而不是什么教授治学。
    事实上，像哈弗等顶尖高校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教授治学，实际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是校董会，教授的权力绝没有对外宣传的那么高。
    动不动就被辞退的教授还少吗？
    再说去行政化，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道理也很简单，只要是组织，只要有管理，那就必须要有严密的组织架构。
    有组织架构，那就必然会分出管理层级。
    说什么人人平等，那完全就是扯淡，根本就不适合用于管理学，最简单的例子，教授、副教授之类的，不也是一种非常清晰的等级划分吗？
    再说的直白一点。
    一所大学，可以看作是一个小型的半封闭的社会，除了教学与科研，还要负责学生以及教职人员的衣食住行，怎么可能会没有行政事务呢？
    真当教授们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吗？
    教授也是人，跟其他管理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在道德上也并非就天然的高人一等，手里一旦掌握了权力，就也会衍生出七情六欲。
    远的不提了。
    像那些把手下研究生当牛马来使唤的教授，难道还少吗？道德低劣，人品败坏的衣冠禽兽，难道还少吗？
    更不用提寻常人接触不到的学阀了。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所以说。
    张硕是打心底里反对所谓的去行政化言论的。
    信这个的不是蠢，就是坏。
    想想华夏的航空航天事业，哪一项技术突破，不是在严密的组织管理下取得的？能不能行，不在于去不去行政化，而在于信仰。
    如果是一群没有信仰的人，怎么着都是不行的。
    “那，张总，您的意思是？”
    蒋悦就更忐忑了，她可是头一回见大老板这么失望。
    “先认真调研吧，把问题搞清楚。”
    张硕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筹建东海理工大学一直是蒋悦在主抓，如果她的思想不能拧过来，单靠说教是没有用的。
    实在不行，张硕也只能临阵换将了。
    “要多听听陶老、谭教授等人的建议，不要过度迷信海外的经验，华夏五千年文明史，在教书育人这一块，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全球的教师爷。”
    二十世纪至今，最大的谣言或许就是——华夏人不懂创新。
    鬼扯！！！
    华夏人如果不懂创新，那两弹一星是怎么搞出来的？
    不懂创新。
    那在航空航天等领域取得的杰出成就，又是怎么搞出来的？
    华威又是怎么诞生的？
    所谓的不懂创新，不过是一群傲慢的歪果仁，仗着先知先行的优势，垄断了全球话语权，以俯视的态度鄙夷一切。
    加上华夏确实在很多领域都是追赶者，也让民间普遍变得非常不自信。
    这是很正常的。
    可落后只是一时的，华夏用了不到百年时间，就完成了第一、第二以及第三次工业革命，从一个追赶者正渐渐变成信息时代的引领者。
    这特么还叫不会创新？
    在网上叫嚣“华夏人不懂创新”、“大学生只会死读书”的那些键盘侠们，不过是一群不学无术之辈罢了。
    他们又哪里知道，每年有多少优秀大学生加入到科研团队，默默奉献着。这些真正的尖子，是不屑在网上跟人争论的。
    以至于给了普通人一种错觉，真以为华夏人不懂创新。
    完全就是扯犊子！！！
    就好像说，亚洲人身体素质比不上欧美人一样，也同样是一个伪命题。
    远的不提，在肉蛋奶供应上来之后，华夏在田径、游泳、举重等各个领域取得的突破，诞生了飞人刘、大白杨、苏神等一批杰出的运动员。
    缕缕打破记录，突破极限。
    尤其是飞人刘、大白杨，更是缕破世界记录。
    哪有什么人种高低贵贱之分？说到底不过是充足的营养摄入，加上科学成体系的训练，久而久之，就能培养出天才来。
    当然了。
    这里面也要排除一群叫做男足的特殊生物，不在此规律之中。
    “好！”
    蒋悦却是亚历山大，头一回没有摸清大老板的想法。
    好在顾铭章及时化解了蒋悦的尴尬，献宝似的取出一部新手机，笑着说道：“张总，这是麦粒x1的工程样机，您试用一下？”
    虽然麦粒x1要在下半年才会发售，但工程样机却是早早制造出来，会在内部经历一轮又一轮的严格测试，不断发现问题，不断改进。
    张硕作为麦粒x1的首席设计师，自然是最有资格试用的。
    蒋悦等人也是眼前一亮，好奇打量着顾铭章手里的样机，金属压膜配合玻璃屏幕，立即呈现出一种高级感。
    跟目前市场上主流的塑料外壳，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行啊。”张硕笑着接过麦粒x1，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笑着问：“麦粒x1的筹备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
    “已经进入到最后的攻坚阶段了。”顾铭章正要汇报呢，“为了避开奥运周期，新品发布会定在9月上旬，以此为时间节点倒排。”
    “9月上旬……”
    张硕记忆中，平果今年的新品发布会也是定在九月，具体哪天却是忘了，“尽可能往9月10日之前靠，一定要赶在平果发布会之前。”
    相比初出茅庐的麦粒，平果才是智能手机行业的顶流，每一次新品发布会，甚至包括邀请函，都会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如果跟平果发布会撞车，那估计会很惨。
    只有赶在平果前面，先行让麦粒x1惊艳亮相，才能足够吸引眼球。
    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好！”
    顾铭章赶紧记下，“为了配合新品发布会，集团已经在京师、魔道、羊城、滨海城、江夏、临安、山城、蓉城等一二线主要城市的核心商圈，开始租赁门店，进行麦粒手机线下体验店的装饰装修工作。”
    虽然麦粒集团目前只有一款电子产品，但线下体验店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也会是线下主要的宣传渠道之一。
    得益于电商跟现代物流的飞速发展，进入智能手机时代，已经不再需要像功能机时代那样，大规模在线下柜台铺货了。
    光是渠道费就节省了一大笔。
    毫无疑问，麦粒x1走的也是线下体验，线上订购的模式。
    跟小咪倒是如出一辙。
    “另外就是，鉴于对麦粒x1的产能预测，麦粒电子的厂房需要扩容改造，我建议将莞城工业园周围的几家电子厂，一并收购了。”
    顾铭章顺势提出他的诉求。
    说实话，以华夏完善的手机代工体系，顾铭章其实是不太认同由麦粒电子来组织麦粒x1整机生产的，但拗不过这是大老板的意志。
    麦粒电子的诞生，甚至还要在麦粒科技之前。
    可见张硕的决心。
    “大概需要多少资金？”张硕问。
    “收购资金加上厂房以及设备改造费用，总共六亿左右。”
    “可以。”张硕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又问：“兼并周边电子厂之后，麦粒电子预计每日产能能达到多少部？”
    “十万部左右。”
    顾铭章也是毫不含糊，他也是精心推算过的，麦粒x1哪怕再畅销，平均日销达到十万部预计也会是顶峰。
    甚至已经高估了。
    “十万部？太低了，至少也要翻倍。”张硕却是语出惊人。
    他这么说，并非没有事实依据。
    就拿今年5月发布的叁星galaxy s3来说，作为叁星s系列中标志性的一款产品，上线五十天销量就突破一百万部。
    上线七个月之后，累计销量就突破四千万部。
    平均日销19万部。
    叁星s系列，也是助推叁星登顶2012年全球智能手机销量冠军宝座的最大功臣，麦粒x1没理由比不上叁星galaxy s3。
    更不用提即将跟麦粒x1同期上线的平果5了，虽然外界对平果5难免有些失望，但累计销量还是突破了七千万大关。
    牢牢占据新机销售榜首位置。
    而麦粒x1对标的平果6，可是平果史上销量最高的一款手机，平果6+平果6plus，累计销量更是达到惊人的2亿2千万部。
    成为智能手机史上无法超越的一座里程碑。
    这其中当然也有大环境因素，平果6诞生的2014年、2015年正是全球智能手机大爆发，销量最高的阶段。
    2015年之后，智能手机市场的增长就开始放缓。
    等到2020年之后，整个智能手机市场就进入到非常残酷的存量争夺市场，平果后续机型的销量也没有一款能够追上平果6。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平果6有多么的受到全球用户的喜爱。
    有了这些数据打底，张硕没理由不对麦粒x1抱有很高期望，哪怕说是因为麦粒x1初出茅庐，品牌知名度低，无法复制原时空平果6的销售奇迹。
    但五千万销量打底，也是完全可以期待的。
    “不仅要并购周围的电子厂，还要在全国其他城市，筹建一到两家超级工厂，以免到时候产能不足，那就真傻眼了。”张硕郑重提醒。
    他之所以坚持不代工，除了是要自行把控品控，也是不想让福士坑这种吃饭砸锅的公司，把代工的钱给赚了去。
    什么玩意儿啊。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诉求，麦粒电子的整机生产制造虽然利润不高，但架不住能够拉动地方的投资跟就业啊。
    某种意义上，其实也是一张不错的护身符。
    绝对值得拥有！
    “好，那我等下就安排徐经理去全国各地考察。”虽然不理解张硕对麦粒x1的自信，但顾铭章还是坚决执行。
    “时间上来得及吗？”张硕关心问。
    “放心，来得及的。”
    顾铭章解释说道：“电子厂本来就是标准化设计、标准化施工，建造快的话，半年就能竣工，七到八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哪怕真像张硕预测的那样，麦粒x1的平均日销超过二十万。
    那也不可能是初期就爆发的。
    以麦粒x1的知名度，销量会有一个组建爆发的过程。
    所以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当然了，在电子厂施工的同时，对于工人的招募跟培训也要同步进行。
    “就是资金上，需要集团的大力支持。”
    顾铭章也是有一说一，电子厂因为占地面积大，超级电子厂基本就是一个工业园区，土地费用、建造费用以及设备采购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放心吧，资金方面，集团会全力支持。”
    要想马儿跑，必须要让马儿吃草，这么浅显的道理，张硕又岂会不懂？
    刚好手里有钱。
    “再就是核心零部件的备货，尤其是基带芯片，最好能够提前备货，哪怕说占用一些流动资金，也好过将来出什么幺蛾子。”张硕嘱咐。
    麦粒x1基带芯片使用的还是高通芯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别说是成立不到一年的麦粒集团，就是平果这样的巨头，也一直深受基带芯片的困恼，一直无法实现基带芯片的自给自足。
    长期以来，世界上有能力生产通信基带芯片的企业，拢共也就只有华威、叁星、联华科、英特尔这四家。
    蓝光集团收购展迅通信、锐狄科之后，重组的展锐则是第五家。
    这也是张硕力主收购展迅的原因。
    由于此前平果缺乏通信行业的技术积累，所以一直采用的是英特尔和高通的基带，然后以外挂的形式与自家的a系列芯片结合在一起。
    相比之下，高通和华威则是直接把基带集成到手机soc中。
    这样能带来更低的功耗和发热。
    从2011年开始，高通就一直是iphone手机基带芯片的独家供应商，但是业界闻名的“高通税”让平果很不爽。
    平果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从iphone 7开始平果开始部分选用英特尔的基带，以摆脱对高通的依赖。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英特尔的基带做得实属“拉胯”，导致iphone手机的信号问题一直被吐槽。
    傲娇的平果不蒸馒头争口气，还是咬着牙继续用英特尔基带，甚至不惜故意限制了高通基带的性能，以此来匹配英特尔基带的性能。
    平果耗费心血扶持的英特尔，却最终没能为自己争口气。
    2019年，英特尔宣布退出5g基带芯片业务，咸阳的基带业务团队也被解散，无奈之下，平果还是选择和高通和解，并赔了一大笔钱。
    可见基带芯片研发难度之高。
    “幺蛾子？”
    顾铭章就更迷糊了，这能出什么幺蛾子？
    作为芯片设计商，高通巴不得越多的手机厂商使用他们的芯片越好，反正也是交给泰机电之内的代工企业代工。
    订单是多多益善啊。
    “你想啊，如果，我是说如果，麦粒x1抢了平果新品的风头，成为全球最受歡迎、最畅销手机，那平果、叁星等巨头能没反应嗎？尤其是平果，如果在漂亮国闹出一点幺蛾子，影响到高通芯片交付，那不就完犊子了？”
    张硕是从来都不想去赌這些公司的底线的。
    原时空可是活生生上演过“华威跌倒，平果吃饱”的惨剧，虽然说名义上是漂亮国动的手，难道背后真就跟平果没有一点点关系？！
    平果真就像它自己辩解的那样，是一朵白莲花？
    谁特么信呐！
    “好吧！”
    顾铭章其实挺无奈的，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但其实微乎其微，作为曾经在诺基亚工作的，他还是很相信西方那一套价值观的。
    在商言商嘛！
    大家公平竞争，不至于掀桌子吧？
    “提前备货，只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得是实现基带芯片的自给自足。”张硕可不管顾铭章怎么想，一切都按照最坏打算来计划着。
    “稻穗半导体自研的烛龙芯片，能赶上明年的麦粒x2吗？”
    “这个，说实话，张总，我不敢打包票。如果麦粒手机跟小咪之类的一样，走低端路线，那基本没问题。但麦粒x2，怎么着，也不能比高通芯片差吧？”
    雷布斯：“你礼貌吗？”
    如果稻穗半导体自研的烛龙芯片，在性能上如果连高通芯片都比不上，那无疑会对麦粒手机的品牌影响力，造成致命一击。
    小咪也是躺着中枪。
    “那就把不确定变为确定。”
    张硕不可能再去再等一年，甚至更长时间，转头看向吕凯。
    “青橙集团的百亿服務费也到账了，提前启动对锐狄科的收购吧，尽快将展迅跟锐狄科合并。我还就不信了，砸钱还砸不出一个基带芯片来。”
    “好。”
    吕凯自无异议。
    就是一点，为了配合麦粒x1的诞生，这又是兼并电子厂，又是筹建新厂，又是提前备料，到时还要准备一笔丰厚的营销费用。
    再加上收购锐狄科。
    得咧，萌芽集团刚攒出来的流动资金，又都全给麦粒集团嚯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