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空气一瞬间静止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
霍峥将这几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是你的软肋吗?”
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一开始季盈盈以为他又生气了,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又觉得不太像。
黑眸沉静,让她想起了童年时候的玻璃珠,其中的倒影是她,隐约还有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他很快就垂下了眼皮,沉默是他的保护色。
季盈盈还未抓紧的真相瞬间重回黑暗中,她再也抓不到,再也想不清。
“你想让我说什么?”
季盈盈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的勋章吗?”
他怎么会感觉伤心,因为她吗?
季盈盈宁愿相信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咬到了舌头。
他对她心是冷的,像是冬天里的石头一样冰冷,怎么会伤心?
季盈盈用一句话就将他们的关系下了定义。
无论他想怎么说,情人?玩物?带着利益交换的爱人?
多么光伟正的词汇也掩盖不掉他们关系的肮脏。
他用金钱交换她的身体。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纯粹的不能再纯粹,季盈盈无数次地提醒着自己。
她要是再一次在他的身上沉沦也是太愚蠢了,他们之间界限分明,连给她错觉的机会都没有。
季盈盈的话冷冷地将他们的关系分出了楚河汉界,霍峥嗓子里像是梗住了什么,胸口闷得难受。
她说的全都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事实。
可他为什么,心脏会感觉到奇怪的痛感。
季盈盈没有得到霍峥的反应,她看了看霍峥电脑上仍然在进行的会议,再次借机离开。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要去洗漱了,霍总,您好好开您的会,明天见。”
说着,她就要拿着睡衣起身往洗漱间那边走。
刚从沙发上起来,她的手腕却被拽住了。
季盈盈下意识地转过身,霍峥已经将电脑合上,耳机被丢在沙发上,随着沙发的凹陷滚了滚,滚进了旁边的侧缝中。
他站起身,充满占有欲地将她的腰肢揽住,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时候,他只能用最愚蠢的方法,确认她的人在他的身边。
面对他格外热切的吻,季盈盈直接将睡衣丢在了沙发上,她的手臂紧勾住他的脖颈,像是无言的同意。
她也需要用这种行为来提醒自己。
不要沉沦,她和霍峥之间的关系,只是纯粹的交易。
无关爱情,无关契合,他的钱还在季家的账户里,她有什么权利拒绝他的索求?
夜晚。
无光。
转眼就到了天亮。
季盈盈再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霍峥没有去上班,他躺在她的身旁,季盈盈醒来的时候,她的手还搭在霍峥的腹肌上,带着昨晚狂放的余温。
“早安。”
霍峥抬了下眼镜,看着洁白枕头上的乌发蔓延,蜷缩了下拳头,趁着季盈盈刚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时间,缓缓地抚摸着她缎子一样柔顺的长发。
季盈盈像是感觉到了,在他触感高级的枕套上最后蹭了一下,强迫自己起床。
她忽然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霍峥一开始还以为她起床这么快是因为时间太晚,提醒她:“现在才早上六点多,你不用这么早起床。”
季盈盈勉强睁开了眼睛,下床拿自己的衣服,她进了一旁的衣橱,换好衣服后从衣橱走了出来,对皱着眉看着他的霍峥说道:“我已经起晚了,忘记了吗?现在我是女佣,女佣应该每天五点钟起床收拾的,如果现在的规矩没有变的话。”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霍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再叫我过来吧。”
季盈盈也不等霍峥说话,直接离开了主卧。
看着她匆忙的脚步,霍峥莫名有种感觉,她在用这种态度反抗他重新让她变成女佣。
这一刻,他第一次有些后悔。
那天为什么要和她吵架,她已经被降为了女佣,也通知了于可儿,要是现在再临时更改,会不会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霍峥捏了捏鼻梁,刚起床不久,感觉人生就艰难了起来。
说实话,他倒是不怕家里乱。
他怕的是季盈盈因为他的举动生气,她最讨厌在其他人面前和他有关系。
想到这里,霍峥微抿了下薄唇。
唉。
难办。
季盈盈可不知道自己给霍总带来了这么大的压力,她刚想蹑手蹑脚地经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还未走下楼梯,就遇见了正在用软布擦楼梯把手的于可儿。
于可儿看见她从楼上走下来,也没有多问。
“季盈盈,你已经迟到了。”
她今天五点钟去房间找季盈盈,看见的是一间空屋子,一开始于可儿还以为季盈盈和霍峥吵架,又走了。
直到她看到扔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和女士睡衣,季盈盈行李都没带走,还在家里,睡衣和霍总的笔记本电脑却丢在这边,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于可儿特意打扰着下午才会打扫的扶手,一边干活一边在这里等着季盈盈。
她就要看到季盈盈羞愧的表情。
让她失望的是,季盈盈发现遇见于可儿后,她只是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害羞或者丢人的情绪。
甚至还淡淡地看了一眼于可儿擦拭着楼梯扶手的软布,直言道:“一般来说,擦拭楼梯扶手和打扫楼梯都会放在霍总回家前的下午,这么早打扫,万一一会儿沾上了手印,一整天都不会特别美观。”
于可儿听着她的教导,顿时回到了刚来到霍家的时候,当时她就是被季盈盈带着的,带她学习家里各种该做的家务。
“我知道!”
于可儿被她指出了自己的错误以后,恼羞成怒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
“我现在是管家,不是王管家当家!我说什么时候该擦楼梯就要擦楼梯,你最好忘记当时王管家的各种规矩!因为我们不一样,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季盈盈端详着于可儿半晌,在紧张的气氛中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了,你消消气,怎么这么凶?”
于可儿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拳头上,不上不下得让她烦心,却又发泄不出来。
她只能恨恨地盯着季盈盈,捏紧了手里的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