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兰只能用擒拿术把他扣起来:“刚才医生已经说了,她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要是走了,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听到这句话,刘瑷的父亲忽然哭了起来:“我一辈子本本分分,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带走我女儿又要带走我老婆.......为什么好人就是不能长命......为什么作恶的人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梦兰能体会他的心情,但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你现在必须振作一点!”
刘瑷的父亲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两口粗气,把头埋进手肘里无声哭泣,梦兰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什么也帮不了。
“你说怎么活了半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了?孩子他妈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村花,她嫁给我,委屈她了,瑷瑷小时候喜欢粘着我,刚上初中我就和她妈妈外出打工了,我在工地讨生活,她妈妈就给别人当保姆,每年过年才能回趟老家,渐渐的瑷瑷就和我们不亲了,有什么心事也不和我们说...
她成绩好,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哪知道她会被人欺负...我们从来都舍不得打她骂她,那些人怎么这么狠的心!”
梦兰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很忙,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妈妈去乡下支教,一去就是三年,那时候爸爸也经常住在单位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只能看到桌子上放的便签和一周的生活费,她最怕黑,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觉得床底下有鬼,所以老喜欢跑表姐那里玩。
后来上高中,她迷恋上侦探小说,高中毕业后就如愿学了刑侦专业...如果刘瑷还活着,她应该也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努力的女孩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回报,在花一样的年纪就匆匆凋零了......
等梦兰回过神,发现刘瑷的父亲不见了!
此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忽然开了,有护士站在门口喊:“37床的家属!”
刘瑷的母亲就是37床!
因为找不到刘瑷的父亲,梦兰只好说:“我是照顾37床的警察,家属不在。”
护士看了她一眼很郁闷:“这种时候,家属怎么不守在外面!病人快不行了,她好像有话想说!”
梦兰匆匆穿好隔离衣,到刘瑷母亲跟前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微微睁着,但是没有焦点,眼角一直有泪水划过。
她的嘴喃喃的好像在说些什么,梦兰把耳朵凑近了,依稀听见她嘴里在说:“安安...我的安安...”
梦兰第一反应是:她可能有些口齿不清了,应该在喊瑷瑷吧。
她又听见她喃喃道:“妈妈对不起你...安安...”
身后的监护仪忽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跑过来,看了监护仪器上的数据后显得非常紧张:“病人心跳又停了,马上取除颤仪!”
医生刚说完,立即开始胸外按压,梦兰被护士带着离开了抢救现场,她回过头看刘瑷母亲最后一面......
苍白的病床上,是一副毫无知觉的身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双手放在她的胸口上,对她做最后的抢救......
生命太过最弱,我们都是沧海一粟,有的人终其一生,不过活得个勉勉强强......
此时刘瑷的父亲匆匆赶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口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梦兰跟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手里的塑料口袋忽然落到了地上,里面的酥饼散落了一地......
因为孩子他妈最喜欢吃老婆酥,所以他刚才跑出去买了她最喜欢的老婆酥。
一个小时后,重症监护室的门再次开了,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请节哀!”
刘瑷的父亲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吗?”
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已经见过很多次生离死别:“病人已经往生了,你们家属处理一下她的后事吧。”
刘瑷的母亲被送到了殡仪馆,后面的火化流程都是梦兰陪同的,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坛骨灰,刘瑷的父亲抱着骨灰坛子,小心翼翼的撑着一把黑伞,生怕骨灰坛被太阳晒到。
“孩他妈,你跟我走,我带你回家...瑷瑷你跟在妈妈身边,我们一起回家...你的肉身现在还冻着,委屈你了...”
梦兰听着刘瑷父亲在那里自言自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她是无神论,但此刻也仿佛看见那把黑伞下有三个人依偎在一起......
刘瑷的父亲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等一下,生怕母女两人跟不上他的步伐。
因为受伤抱着骨灰坛,他打不到车,司机都觉得晦气,不愿意拉客。
王岳开了一辆警车过来接人,从后背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梦兰:“你累了两天了,回警局歇一下,李蒙那边还在调查监控,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忙,我把人送回去就回来,到了给你打电话。”
他又揉了揉梦兰的头:“知道你不好受,别想太多...回去睡一觉,工作是做不完的...”
梦兰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开车,你放心!”
送走两人后,梦兰打车回了警局,一堆人围在电脑前讨论。
梦兰很好奇,走上去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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