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轮到了顾原,顾原推开门进去,里面的布置很温馨,大概是为了照顾咨询者的心理需求,整个房间很宽敞,白色的墙面上做了隔音装置,能很好的保护隐私。
暖黄的灯光下摆着几个拼接起来的黄色布艺沙发,中间放着白色的圆形茶几,房间角落里有几盆小型的绿色盆栽,窗户开着,通风良好。
周博士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穿着一身休闲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头发稀疏,发际线后移到了头顶。
他的表情非常和蔼,让人觉得舒服,正前方的茶几上放着两摞文件袋,此时他正好把其中一份资料装进文件袋中,然后在封面上写了一串数字:898号。
顾原进去以后,他拿出一份问卷调查表:“你好顾先生,请坐。”
周博士将问卷调查表递到他面前:“为了尽快了解你的情况,请先填一个表。”
上面的问题顾原非常熟悉:
您有令人烦恼、痛苦的经历或记忆?会忽然感到痛苦的经历又在发生?有令人烦恼且反复的梦境?......经常失眠、人际关系交往差、经常感到心烦意乱......
顾原只用了半分钟就填完了所有的问卷,看得出来,他很熟练。
周博士评估后在诊断的一栏写下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紧接着周博士进一步问了几个问题,顾原一一答复了,周博士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采集咨询者的背景往往需要很多的时间,以顾原的经验来说,第一步至少需要三次以上的咨询,他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顾原打断了周博士。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忽然出现短暂的应激反应是什么原因?”
听得出来,这个病人非常专业,所以周博士想了一下:“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是对一个人产生的,还是对一件事情产生的,或者......”
“应该是对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吗,还是一类人?”
“一个...特别的人。”
“你会对他产生排斥吗?”
“不排斥。”
“嗯,你的这种情况建议做长期的观察,如果你不排斥和这个人交流,可以试着增加你们之间的接触...也许会有好的改观。”
顾原听懂了,要想弄清楚原因,得做长期的观察。
周博士看出对方并不想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于是将自己的名片递上去:“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号码,如果你比较忙,也可以预约线上咨询。”
顾原接过名片,揣进兜里。
咨询结束后,顾原回家洗了个澡,拿着电脑穿过漆黑一片的客厅,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登录了抑郁症社交网站的论坛。
他输入了专家账号,登录后,消息栏里多了30多条未读消息。
顾原一一看过去,都是些抑郁症患者发来的私信。
顾原是这个论坛的免费咨询师,不过他负责的并不是心理咨询,而是“劝退”那些有自杀念头的人。
网友给他的评价:语言犀利,效果显著。
因为知道专家是法医专业的,常常有人会问一些关于死者的话题,比如:从18楼跳下去尸体会怎样?
顾原的回复:如果头先着地,脑浆会呈扇形喷出,或者脑组织脱落出来、面部骨骼粉碎性骨折、颅底骨折的,会有脑浆从鼻孔流出......
结果吓得对方只能乖乖的活着。
顾原挑了几个回复了,然后发现有一个专家号在申请加好友。
对方的网名叫:黑土来了。
临时会话:黑土来了:【最近论坛组织了一个专家交流会,你要参加吗?】
黑土来了:【交个朋友?我是心理学专业的。】
顾原皱了一下眉头,点了通过。
黑土来了:【你好。】
空白格:【不参加。】
黑土来了:【我也不打算参加。】
顾原不想和对方继续聊天,于是关上电脑,准备睡觉。
刚躺下,就收到一条消息。
墨临:【晚安。】
顾原:......
*
第二天。
坐在审讯室里的秋尧熬了一晚上,整个人像蜕了一层皮一样,面色发黄,嘴唇发白,眼睛里有明显的红血丝。
他的精神仍旧高度紧绷,李蒙进审讯室的时候他似乎吓了一跳。
看得出来,他已经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而且一宿没睡。
身体的应激状态几乎到了极点,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刺激他的神经。
李蒙拖开椅子,坐到他对面,他没打算说话,从一个纸袋子里掏出一叠照片,在他面前依次排开。
第一张是木梯的照片,最下面一截横木上的刀削印被放大了做特写。
第二张是地面上未全干的水迹。
第三张是衣柜里的衣服
第四张是天花板。
......
这些都是秋尧房间的照片,每张照片都针对某个角落拍了特写。
总共十张照片,最后一张是床头柜上的海报。
墨临刚开完视频会议,切换了另一台电脑,里面正在向他直播审讯秋尧的画面。
墨临观察男孩看见这些照片时脸上的细微变化,通过蓝牙耳机通知李蒙:“第一张、第四张、第十张有问题。”
审讯室外的刑警立即联系在现场的痕检组:“重点观察木梯、天花板、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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