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内城全都是官造,格局规整,建筑风格统一。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欣赏体现出大烈风骨的建筑艺术,如果苏牧是个搞古建筑考古的,穿越来之后,能一间院子挨着一间院子的舔过去。
而皇城更是建筑艺术的集大成者。
金碧辉煌、威严雄壮。
把整个内城的审美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
住在内城的,非富即贵,还不能是普通的富贵。
外城就不一样了。
距离内城越远,建筑风格就越凸显出来一个词——
随性。
坊市规划的规划也让人想起一个知名画家——
毕加索。
因为太抽象了。
外城的居民鱼龙混杂,来自天南海北,带着各地的民土风情,习惯的生活方式全然不同。
各个坊市经过常年累月的扩建、改造、土地买卖……
早已经和市政规划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除了硬性开辟出来的主干道之外,建筑与建筑之间留出来的小道,可以称得上九曲十八弯。
曲曲折折、转角极多,断头路随处可见。
就连苏牧都差点迷失在里面。
在他离开兼葭轩之前,沈金子给他看过白水坊以及相邻两个坊市建筑的俯瞰图。
在炼神境强大的记忆力下,他把俯瞰图全部记在脑中。
这才避免了堂堂武平候被逼无奈只能跳墙头找路的尴尬局面。
“不晓得城市规划是归哪个衙门管,内城的这些小路能叫路吗,这是迷宫吧……”
苏牧迅速在转角和道路之间闪现,循着残留的气机,一步一步逼近目标。
……
地头蛇一行讹诈完墨者,轻车熟路地穿过小道。
进到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里。
刚才在地上打滚的那个混混最后一个进门,关门之前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跟来,这才放心地将门栓住。
他从怀里摸出包好的铜钱,眼中难掩贪婪的神色。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民居的屋内传来严厉的声音:
“别动歪心思。”
混混不敢造次,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抱着装银子的小包,碎步跑到门口。
和他一道壮声势的混混们此时也都聚集在门外,却没有一个人敢进门。
回头看着同伙,满脸跑眉毛。
这种颜表情,在他们这些地头蛇混混的圈子里,有着简单直白的意思——
留些回扣!
刚才那个墨者一把撒出来多少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再往前,从其他人那里讹来多少钱,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上交多少,那还不是全看各自的良心。
混混们有良心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所以吃回扣是基本操作。
抱着钱袋子的混混挤挤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跨过门槛,进到黑黢黢的里屋。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让门外等着的混混们感到奇怪的是,只不过是上交一笔款子,同伙花去的时间竟然过了盏茶。
好半天,进去的混混失魂落魄地出来,神情呆滞,如丧考妣。
“钱呢?”
门外一个高瘦混混看他这模样,心里一惊,扑上去在他身上掏了半天,一个大子儿都没能掏出来。
压低了声音,急厉地低声又喝问一遍:“钱呢!”
他表情狰狞,却没敢大声嚷嚷,似乎很忌惮屋子里面的人,怕对方听到。
送钱的混混被连着问了两次,才木偶一样地转头,双眼空洞:“他……他什么都知道……”
“什么什么都知道?”其余的混混傻了。
民居的门,也在同一时间炸了。
具体说来,是受到了外面巨力的冲击,整扇加厚的木门从外向内炸碎成了木屑,像海浪一样劈头盖脸泼了这些混混满头满脸。
携着沛然巨力的木屑像是一枚枚钉子,扎进他们皮肉,让这群好勇斗狠的混混鬼哭狼嚎一般地抱着脸痛苦哀鸣。
“谁!谁!”
这些混混平时嚣张惯了,又笃定金刀卫不可能跟踪他们进到这么深的巷子里。
虽然一时间摸不清来人的意图。
但还是立刻扯着喉咙,色厉内荏地狂吼。
方才进去送钱的那个混混却没有参与到狂吼当中,他刚才被同伙们围着,受到的波及最小。
此刻吼叫一声,蛮牛一般地撞向从门外进来的那人。
一路狂奔一路撞,在他的眼中依次出现了门槛、石阶、地面。
然后他一脚踩空,整个人飞了出去。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碰到那个闯入他们据点的人。
“谁啊这是……”这个混混昏迷之前,不解地喃喃。
这人好像是刚才那个打滚的混混……苏牧轻描淡写地让开冲撞,没有看院子里群魔乱舞的混混。
他的气机锁定在屋子里面。
很奇怪的气息……气血并不旺盛,但是却仿佛是有修为的……如果是兵家,那么气血未免太弱了一些……
妖族、蛮子也都不做考虑。
原因很简单,妖族和蛮子,本质上也都是走体魄路线的。
屋子里的那个修炼者,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苏牧眼睛眯了眯,想到读书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朱太尉提起过的——
文教体系!
所以文教并不是没有复苏……这么看来,太庙前文死谏,很可能是给高境界强者铺路……苏牧冷冷地笑笑:“这不是巧了么。”
屋子里的人一点都不显得惊惶,冷厉的声音反而带着威胁的意味,淡淡地传出:
“阁下若是求财,那就不巧了。”
在屋内人看来,来人也许很早就盯上了院子里那群成事不足的混混。
一路跟踪,再以雷霆之势破门而入。
不是求财还能是求什么?
屋内的声音继续传出,气定神闲:“阁下最好止步在屋门口,否则进了门,恐怕来去就不由得阁下了……
“看来阁下并不愿意听劝阻……
“你究竟是何人?如此嚣狂,不怕死吗!
“我再说一遍,滚出……”
苏牧背着手,审视着眼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歪了歪头,笑眯眯道:“刚才风大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半离开椅子,指着苏牧。
他眼中清光闪动,可是表情却越来越扭曲,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你……你是……”
苏牧一巴掌把这个书生拍进桌子:“我是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