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困在化虚百年,寿数将尽?
惊雷在苏牧脑中炸响,他先是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惊人的消息,然后木然的转向高贵冷艳的女帝。
说:“没啊……”
而且,为什么卢云会知道这种事?
哦,对,她是化虚……化虚对化虚的了解毕竟多。
可为什么你会觉得,她要告诉我这些?
烈安澜指指草稿纸上的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刀姑卢云深夜造访西厢房这种事并没有隐瞒,苏牧在那个时间点也在现场。
感觉到东厢房苏牧住处气机波动,于是烈安澜忐忑不安的来查看。
就发现苏牧桌子上的纸张写了“化虚”和“国师”两个词。
“好难”被涂了,至于“京师”两个字,带着先入为主的观点来看,就相当于是“国师”这个词的补充。
你都脑补了啥……苏牧好气的笑笑,重复了一遍:“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烈安澜脸色有些尴尬。
“我在试着破境化虚。”苏牧在这件事上没有隐瞒。
化虚……那是国师的境界……烈安澜美眸睁大,难以置信的想,原来苏先生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就不能化虚吗?卢云都说我惊才绝艳来着……
一边腹诽,苏牧一边伸手在烈安澜面前抚了抚,“想什么呢?”
“没有……”她收敛情绪,端起凉茶抿了一口。
停顿了一小会儿,“国师确实寿数将尽,否则,四皇兄也不会想要勾结狼主,试图动摇兵家的地位。”
国师一力压服四方蛮夷的顶端力量,是化虚巅峰的大烈守护神……
现在国师寿数将尽……
烈安澜继续说:“大烈国运正强,哪怕国师羽化,一时半会也无惧四方蛮夷。但时间一久,必然招人觊觎。”
苏牧心里一凛,没有说话。
中原被四方蛮夷入侵的下场是什么,熟读历史的苏牧心里非常清楚。
汉人永远沦为下等,为奴为婢,低贱的不如一条狗。
若逢荒年,甚至被宰割当做两脚羊。
倘若是没有修行体系的世界,大力发展工农业,完全可以不惧任何外辱。
但这是个有修行者的世界。
高境界修行者虽然不至于一骑当千,但也是战场上不容忽视的力量。
如果拉下脸面,亲自出手,单点狙杀大烈高层,在国师羽化之后,很可能根本没人挡得住他们。
到时候中原会沦陷到什么程度?
仅仅听着武牢关的老兵们讲述他们所见的惨状,苏牧就可以想象到时候的悲惨。
烈安澜突然说起这个,意思也很明显了。
文治武功,我掌握的各种技术是文治,我自身的实力是武功……
苏牧问面露焦虑之色的女帝:“国师还有多长时间?”
烈安澜秀眉蹙起,摇了摇头回答:“尚不知晓,但据记载,化虚境的寿数当在两个甲子左右。”
淦哦,那不就是分分钟……
大烈立国百年,而在开国战争的时候,国师就以化虚境的修为和高祖神武皇帝南征北战。
怎么算也已经到时候了。
多一秒都是续命有方。
“兵天阁或许会有国师留下的后手。”苏牧提醒她。
这里的后手,指的就是可以接替国师,成为大烈守护神的高境界强者。
哪想烈安澜只是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若是有人选,国师应当尽早告知朕才对。”
这个国师不靠谱哇……苏牧肚子里吐了个槽,心说知道寿数将尽,竟然连一个高境界的继承人都没有留下来。
摆明了自己驾鹤西去,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架势。
“这样啊……”他不动声色叹。
烈安澜凝望着苏牧,许久许久,眼眸剔透、目光澄澈,长身玉立,然后长揖及地。
“为天下百姓计,朕请拜苏先生出山。”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
苏牧还是不说话,心想,你如果知道我的顾虑,你就明白为啥我犹豫了……
不入京师,我依然可以人前显圣,哪怕做个江湖草莽王也不错。
入了京师,可就真正搅进你们这一摊浑水里头了。
“苏先生……”
“容我想想。”
苏牧一挥袖子,送客了。
……
武牢关大庆之后,便是班师回朝的日子。
车马早已备好,沿着关城大道整齐排列,高头的军马神骏无比,蹄子在石板道上踏出哒哒的声响。
赤炎骑作为拱卫皇帝御驾的部队,纵列两队。
一队在车队之前,做开道的仪仗,一队在车队后方做护卫,同时押送蛮子的高层俘虏。
雄兵几乎站满长街,而长街两侧,便是兴奋的前来围观的城中百姓。
在本地守军所构成的人墙之后,百姓们望着那大烈最煊赫的骑兵,毫不吝啬的欢呼。
将夏末最后绽放的小花折下来,撒向他们。
在车队的最前方,八骏并驾的大车上,身着玄衣纁(xun)裳的烈安澜端坐其上。
玄衣肩部绣着日月和龙的纹样,背部大片铺陈着星辰和山川,袖子上织着火焰、华虫、宗彝(yi)。
纁裳的纹饰则是藻、粉米、黼(fu)、黻(fu),成对织就。
配饰是金钩玉佩,六彩大小绶,华美无比。
这便是天子冕服,只会在最隆重的场合下才会穿戴的十二纹章,繁复华贵。
而烈安澜的气场,也完美撑起来这天子冕服的华丽。
肌肤凝白胜雪,眉眼用黛色细致点缀,本就如同烈焰一般的唇,再用朱砂装饰,更加霸道而英武。
在百姓们的山呼之下,烈安澜缓缓向四方张望。
却没有看到最希望出现的身影。
这样的场合,烈安澜没有失态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继续保持着完美的帝王仪态。
但在李广前来请示,是否开拔的时候。
她却微微摇头:“时辰不到,再等等。”
等啊等,等啊等。
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中,烈安澜最后回头望了望郡守府的方向,终于下令:“回京。”
马蹄踏过长街,车轮碾过长街。
李广欲言又止的看看烈安澜,不敢说话,于是打马汇入赤炎骑仪仗队的队首开路。
没走出去多远,队伍突然停下了。
烈安澜秀丽的眉峰蹙起:“为何忽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