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这么不待见你?”苏牧落井下石。
他迅速回忆和卢云对谈的过程。
发现,似乎除了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刀姑看了童子一眼。
此后的注意力都没有落在这倒霉孩子身上。
童子瘪着嘴,脸上全都是被最亲爱的师尊出卖了的悲恸,他吸了吸鼻子,老气横秋地说:
“这是草原勇士成长路上必经的磨炼。”
好么,还草原上的勇士……苏牧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卢云既然不管你,那我继续准备熏肉了。”
没想到童子一脸认命,颓丧地说道:“随便。”
任人宰割的样子。
这让苏牧瞬间失去了逗他的兴趣,撇撇嘴,把童子往屋檐下随手一扔。
伙房的大师傅刚迈步出门,就看到一个人掉在了自己面前,砰的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鬼……”
大师傅脸色煞白地惊呼,用手交替支撑身体,艰难地向后扭动。
苏牧及时提点他道:
“是人。留他在厨房打杂吧,小心别被他偷吃东西。”
这才让大师傅免除了被吓破胆的下场。
后者释然地用肥胖的手拍着胸口,抹了一把刚才被吓出来的眼泪,连连应是。
“全听千户大人的安排。”
……
孤身打马来到赤炎骑大营,苏牧把缰绳丢给士卒,直奔主帐。
沿途的赤炎骑士兵看到苏牧,纷纷热切地用右拳重重砸向左胸,致以敬意。
苏千户来见陛下,甚至不需要通传……
此前从未有人有如此殊荣。
撩开帘子,蹙着眉正在阅读一卷书简的烈安澜抬头,见到是苏牧,原本清冷高贵的眉眼间绽放耀眼的笑意。
“朕刚才还在看早上送来的奏报。若非是苏先生身在炼神,恐怕没人能感受到那道刀意。
“郭图之死,也就变成一桩悬案了。”
她嗓音悦耳地说。
“苏先生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刚才见到了卢云。”苏牧颔首回答道。
“卢云?”烈安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双眸猛地睁圆,“刀姑卢云?铸师草原一脉的当代领袖?”
她脸色变得严肃。
“苏先生确定?”
苏牧点点头:“她的侍刀童子承认的。从褚清雨屋里跑出来的时候被我逮到了。”
烈安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蒙地反问:“逮到?”
嗯,他偷了褚清雨的猪肘子……苏牧绕开了这个追究下去可能让圣女社死的话题,捡重要的地方概述:
“卢云进郡守府先见了褚清雨,侍刀童子被我抓住之后现身,坦言杀郭图是因为他算计到了自己徒弟头上。”
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烈安澜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卷宗:
“郭图是卢云所杀,现场留下的刀意想必也是她所留?”
苏牧“嗯”了一声表示肯定,继续说道:
“她还透露说,狼主的修炼体系叫做贪狼,此前从未见过,是新进挖掘出来的……从百年前狼神的坟中挖掘出来。”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烈安澜的表情。
提及“贪狼”体系的时候,烈安澜明显地流露出迷茫的神态。
而说起“百年前”和“狼神”的时候,她有一种“竟是如此”的恍然感。
风华绝代的大烈女帝沉吟许久,说:“若是百年前,所谓的狼神应该就是国师和高祖皇帝联手猎杀的当时狼主。”
妈耶,真的能弑神……
之所以不怀疑“神”这个字的含金量,是因为单从挖掘出来不完整的“贪狼”体系修炼,就能拥有那么奇诡的能力。
完整的“贪狼”体系,想必更加诡谲莫测。
百年前的狼神,恐怕真的有堪比神明的强大……
然而依然被国师搞死了。
苏牧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高祖皇帝,因为根据烈安澜此前的描述,高祖皇帝并不是特别能打的那个类型。
国师太强了……不是说他身在化虚么……
没记错的话,炼神之后就是化虚?一境之差,能有这么大的区别?
苏牧难以置信地想。
咂摸出来些许别扭的味道……但管他呢。
“卢云还说什么了?”烈安澜追问。
“嗷……”苏牧说出来了最重要的一条消息,“卢云说,来武牢关除了杀郭图、看望褚清雨以外。
“还要告诉你关于一个人的情报。”
女帝眉峰蹙起,冰镜般的眸子里有迷茫的神色浮动,她不确定地自言自语:“关于一个人?”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苏牧从她的反应里确认了这一点,心说,谜语人就是难搞哦……
早知道刚才就把她拿下了好好审问……
烈安澜甩甩头,抛开疑惑问:“那卢云现在呢?”
语气谨慎,充满戒备。
“我没留她。”苏牧答。
不是没能留下,而是没留,因为如果真的大打出手,以她的刀意,半个郡守府都要遭殃。
而假如连苏牧也不加压制地全力战斗……
遭殃的就不只是一个郡守府了。
“这样的高手,如果混入人群,后果难以估量。”烈安澜倾城的容颜略带忧虑。
不,她混不进人群的……苏牧回想起刀姑的容资和体态,心说她无论走到哪里,恐怕都难掩风采。
但真正让人能稍微放心的,倒不是因为卢云出众的绝色。
“卢云虽然离开,但是童子留在了郡守府。我打发你派给我的十八骑赤炎骑看守,他跑不了。”
苏牧其实多少能猜到,卢云之所以没有带走童子,是为了让大烈可以对她放心。
童子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人质。
只要大烈人手中还抓着侍刀童子,对于卢云,他们就能减弱一些戒备。
这既是想要在武牢关自由行动的代价。
也算是刀姑的诚意。
当然,最大的可能,也许是因为可以让郡守府管童子的饭……不过苏牧是不会说出来这个推论的。
说出来了就太不留面子了。
烈安澜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耸立的胸脯顶起山文甲,身材几乎要爆出来。
“苏先生总能给朕惊喜。”
她凝视苏牧的双眼温和地说,心中的喜悦压也压不住。
我只是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头疼这些破事儿……苏牧矜持地颔首:
“举手之劳。”